《烟火年年•勃儿喽》（小说）（二）

公子小白

勃儿喽

（二）

文/公子小白

勃儿喽长大了一点儿的时候，饭量很大，在粮食还不富余的年代，奶奶不让大家喂馒头，只是调点麦麸子加剩菜汤喂牠。放假时，小孩打算送牠回林场，勃儿喽也挺高兴，跟着小孩的自行车就跑了个马拉松。

勃儿喽是只不能被束缚的狗。回到林场如同回到山野。小孩带着牠去采蘑菇，牠在林草间风驰电掣，嗖地一下，就跑没了影，嗖地一下，又跑到你前面。小孩专心釆蘑菇，土篮子快装满了，只好放地上，以此为中心在四周找些油蘑、草蘑。忽然，土篮子不见了，原来，是勃儿喽想回家了，正用牙咬着土篮子边，顺山坡向下拖拽着，小孩又气恼又哭笑不得。

勃儿喽在林场成了狗王。领着二三十只不被束缚的狗在胡同和旷野里追逐嘻戏。勃儿喽速度快，干仗凶，咬架直奔对方脖子，居然在这一方开始称王称霸。小孩领着勃儿喽去附近的邻居家玩儿，他家的狗躲进窝里不敢出来，勃儿喽也不客气，从对方的盆中选了块骨头叼回家。勃儿喽常把这些战利品堆在窝前欣赏，大骨头干净洁白，又咬不动，成了牠的收藏。小孩嫌弃这些不吃只看的破烂儿，就偷偷地往外撇。勃儿喽想办法再找回来，然后想了想，在院里一角的隐蔽地儿刨了个坑，埋上后得意洋洋地站在前后左右巡逻。

勃儿喽把自己当成了林场这个家的老五。爸爸“人高马大”，脾气不好，牠不敢惹。妈妈管控餐食，让着点没坏处。而小孩、小孩妹则成了牠的平级玩伴。小孩有两个馒头，其中一个得让给牠。中秋家里至少要购五个月饼，团圆也少不了牠。林场的院子是狭长的，勃儿喽便经常疯跑，从一头冲过来，飞扑小孩，然后又跑回远处。乐此不疲。小孩家柈子垛高高低低的，勃儿喽便登上左邻谢大爷家平平的仓房顶睡午觉，跳进右舍柴老师家大菜地里跑步。赵舅说：“这是好狗护三邻。”勃儿喽精力充沛，三邻加大门口外胡同，一概管控。

勃儿喽打小和小孩一起长大，孤儿一样，并没有狗妈指导传承，很多习惯是向人学习的。牠不会像正常狗一样趴着睡，而是四腿伸开侧躺在地上休息。小孩说：“出去！”牠会跑出屋门等指令。小孩再说：“进来！”牠立即跑进陪小孩玩耍。小孩会双手四指伸嘴里打长哨，也会随机吹短哨，形成不同指令，勃儿喽对这些特明白，如臂指使。院门一直关不住勃儿喽，小孩上午准备好采秋，发现勃儿喽又跳杖子出去当“狗王”去了，一个催促长哨，不久便听到勃儿喽急呼呼跑回来的声音。

勃儿喽唯一不明白的是小孩每周骑车去镇里上学，不再带牠，送过出林场的桥，小孩便撵牠回去。勃儿喽偷偷跟过，每次都跟一会儿被小孩发现，小孩又骑车返回桥头，指着林场东边，大声让牠回去看家。桥头离小孩家很远，但“狗王”活动范围很大，整个林场都是牠的校场。小孩周六回林场，从桥头就开始打长哨，搞测试，看看一公里外的勃儿喽能否收到。勃儿喽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耳力超强，行至半路就会遇到牠急呼呼地迎面跑来。小孩得意：这狗驯成了！

（未完待续）

注：①土篮子，是由一根弯曲细木棍与柳树枝编织而成的装东西的劳动工具。在我国东北比较常见。②牠，指动物的第三人称代词，为“它”的异体字。③采秋，指北方秋季山民入山采摘野果、蘑菇等山货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