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夜色

云迹

文字| 云迹图片|致谢衔泥老师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玻璃前，凝视窗外着明明灭灭的灯火，莫名的空落掠过心湖。如燕子流线型的剪尾点水，倒影着斑驳点点，闪动理性的亮光。仰望朦胧的星空，独自呢喃“星星，请，为我擎起一只橘色的灯盏，照亮迷失的灵魂，让我的脚步，服从自己的心。星星仿佛听到了我的心语，一闪一闪，轻轻地与我无言对白。不知哪个窗口传出琶音式和弦，飘飘渺渺地吟唱着夜的寂静。略带忧郁的旋律，轻易将人带入心的深处。优美的旋律，和着夜的安静，任思绪在音乐里舒缓缱倦，或刚或柔，或急或缓。随着乐曲的起承转合，梦回生命的朝露。心浸泡在诗与音符的起伏跌宕间，意识沉淀心里那些不规则的石头与沟豁间。 音色如同三原色，任心墨染出不同的色调。夜幕下的自己将反射的色光降到最低，成为别人眼中一抹黑色，连自己都再也找不见自己的影子。夜，总是这样凄美。一如黑色，晦暗中隐含着期望，浩翰涵盖空寂。 夜，总是这样凄美。一如黑色，安静中涵盖所有苦涩隐忍，无语深沉。那些璀璨的星掩饰着夜的空寂。夜，总是那般撩人，夜飞玫瑰，一如罂粟，妖冶鬼魅，哪朵不是?而夜，又岂止黑与红的诱惑。 走进阳台。俯瞰一城夜色，万千灯光汇成地上的星海，触目所及的忽明忽暗，点点碎光像极了我心中的维多利亚港夜景。霓虹闪烁，如雨后彩虹，倒映在涌动的海面上，夺目的光瀑炫耀着色与色彩，宛如从人间流至银河，令人一时难辨是哪是灯光，哪是星辰？水波粼粼，到处是光，到处是色。“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光影，绚烂，为何故古人思乡忆故人?想来，都是夜的缘故…… 街灯下树影影影绰绰，那些从叶子缝隙间漏下的光，碎碎念念地一地，恍如梦境。迷失在梦幻的或明或暗中，心开始流浪。总想穿透黑暗，将视野一直伸向远方、远方，夜的尽头…… 霓虹深处阑珊，徜徉在淡淡的光晕里，几分迷离，几分旖旎。心，毫不设防，慵懒的，软软的，被一种轻柔的穿透揉碎。不知不觉湮没在夜的空蒙里。不由想起古人那句：“林院生夜色，西廊上纱灯”。 远望古城山峦起伏的脊线，不再是白日的生硬与冷凝。朦胧的曲线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样的美是阳光的雨露下无法觉察的。突然间感喟，人世间何必凡事追个究竟，苛刻精确到纳米甚至更小。恰如显微镜下的事物，错综复杂的纹理让我们失去了对美的概念，美或许只在于潜意识的想象里。正因为我们看不清它们的样子，虚空的神秘让它们成为我们生命里最美的部分。杜拉斯那句“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把它描绘出来，不能让你们看到，永远不能，谁也不能！我也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写出来就碎了、错了。在我心里，它就是一根针，它刺着我！”很多时候，人与人相遇在彼此心中不是一个谜，而是把彼此看得与己一样平等。这样的相遇不会因为彼此心中的秘密而变淡，相反会因为彼此尊重而更加和谐。 美丽的夜啊，我真的是那株荼蘼花吗？为什么第一次读到那句，“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竟然莫名地有种悸动？花叶永不相见，却如荼蘼花开在彼岸，只能这样远远地观望，即使插上羽翼，却终飞不过沧海巫山。倘若可以选择，我宁愿成为那朵充满诱惑却饱含毒汁的罂粟花。妖冶地在熏风里摇曳，犹如夜色中翩跹起舞的虞美人，婀娜生姿，袅袅娉娉飘飘。在“汉兵北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悲歌中旋转，化为一潭碧血。其情，惊天地！其义，泣鬼神！自我毁灭，不顾一切的爱，这又何尝不是人间的一种执性。 夜阑更深，突然好冷好冷。远方，那飘忽不定的的灯火，或变幻，或柔和，或斑斓。千种风情，万般妩媚，像婆娑的泪眼……万千灯火呵，哪一盏等待着我的归来？哪个窗口才是灵魂的归宿？浪迹在美而虚幻的空蒙，披着飘飘渺渺闪烁不定的灯光，突然间嫉妒印象派大师莫奈曾经说过的那句“我要像鸟儿唱歌那样作画。”而我们何时才能像鸟儿唱歌那样生活？瞬间有一种落寞覆盖下来。当思绪远离了我的初衷，我停止了思索。当记忆被划过的流星尘封，醒来梦去，一切仿佛只是昨日黄篱白花，江南春色，已经不知几度春秋。沉香炉，屑灰。薛涛笺，墨冷。醒来梦去，一切仿佛只是昨日。淡如月华，轻烟无痕。醒来梦去，一切仿佛只是昨日。说不出的萧瑟，印入笔痕。 雾起晨风，往事如烟。阡陌纵横，路的尽头，只想为今生知己抚琴一曲，却不知等我纵身以火的那一刻，还要多久？马蹄急，衣袂飘，几度轮回，抬眼低头回眸。花落如雨，仿佛那日胭脂泪，悄然滑落。一生里记忆最深的春色，只在北国旧梦中里。人生路冷，不知前方，天涯江湖，爱恨愁怨终是一场梦。人生苦短，江湖缭乱，世人走过路过，渐行渐远，低咽时，岁月无言。醉过也醒过，醉后是梦境，醒来是现实。秋水万丈外，聚散如浮香，紫陌红尘，不过是一时贪念。谁说有百年好合？命运如剑呵，一斩风情万千。云水苍茫处，时光又深一重。 人的生死胜负弹指间，并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可惜待我明白，青丝已成华发。落花流水，远山青翠如洗，桃林依旧。人呢？ 独坐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