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之树母情长系

译者燕飞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每念及此，吾心便飘至往昔农家小院，忆起母亲与树的悠悠岁月。

旧居初建，母亲便在庭院广植嘉木，仿若为家绘就一幅翠色长卷。春日，新绿初绽，恰似“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之妙景，点点嫩绿，藏着无限生机；夏日，叶茂枝繁，浓荫蔽日，如“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所绘，是消暑纳凉的好去处；秋日，金风送爽，木叶纷飞，“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之景映入眼帘，别有一番诗意；冬日，银装素裹，枝干傲然，亦具“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韵致。

母亲对每一棵树都视若珍宝，熟知它们的过往。那棵泡桐，初植时弱小纤细，母亲悉心照料，冬日为其烧根施肥，盼它来年茁壮。翌年，泡桐果然拔地而起，枝繁叶茂。夏日暴雨如注，我常于树下嬉戏，试图躲避雨滴，却又被雨丝溅湿衣裳，满心欢喜。

院内石榴，花开似火，“石榴开遍透帘明”，端午前夕，母亲会带着我和姐姐，在树下以盆接花。花瓣轻落，似红雨飘洒，清晨时分，盆中花水鲜红欲滴，我们以之洁面，祈愿安康。木槿花绽放时，硕大洁白，我每日观其花开花落，沉醉不已。母亲还会将花晾干，赠予邻人熬茶滋补。

家中果树，承载着丰收的希望。腊八之日，我与兄弟会给树“喂”腊八粥，期盼它们来年硕果累累。枣树、苹果树、石榴树，岁岁年年，见证着我们的成长。

母亲爱树，亦因树惹出些故事。厕所旁的构树，从幼苗长成大树，邻居们常采其“构棒槌儿”做蒸菜。后来因厕所挪移，两家邻居为树争执不休，母亲劝道：“树本为邻里添乐，莫因它伤了和气。”最终树虽被砍，邻里却也和解。

母亲常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一生爱树，因树于她，是家的象征，是根的寄托。如今旧居已拆，树影成忆，但母亲对树的那份深情，如树之根系，深植于我心间，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