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白奶</span></p><p class="ql-block">文/公子小白</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岁月枯荣,东山的山坡绿了又黄,黄了又白,白后又生绿,山脚下的老白家也悄然发生了变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8px;">“南山开了花,北山收了瓜。老小生了娃,长大离了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童谣吟唱中,白奶的老儿子成了家,生了女儿,厢房也早向前接出了正房。胡同的孩子们带着求学的行囊纷纷离开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白奶没有变老,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老儿子听了大姐的话,一家人跟去青海做大生意,好消息不断传来,白奶家不断冷清。除了离开的人,忙碌的人,成家的人,岁数大的、岁数小的渐渐很少出来到胡同口打麻将、打扑克。日子好了,邻居却突然来往少了。白奶家的灯火不再深夜通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大小小们都长出了飞出小胡同的翅膀,大家书写着小胡同林家院的奋斗史。这个胡同里各个老“戳杆”房争着要退出历史,邻居陆续有乔迁砖房、楼房新居的,有搬往外地定居的。胡同愈发安静。白奶的生活寡淡又平静。健康的老人渐渐弯了腰,驼了背,像一棵东山上的老树,一棵固执地长在山脊上不愿倒去的老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儿子们常来浇这棵树,并要移走这棵树,白奶却一个人守着老房不愿离开。孙子辈的小孩偶来看望,亲孙子亲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茁壮地长成了各自山坡上的大树。白奶家在小儿子多年后回来的日子里热闹了一些时日,随着他再次离家去青海,白奶终于成了一棵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人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白奶仿佛困在了旧日的时光里。你对她说过去的事,她能想想对答你。你问刚才饭是谁做的,谁来看她了,她只是乐,想不起来。是啊,这寡淡的日子,年年日日又有什么区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林林又山山,白日窥世间。人生三万场,蜉蝣逝无端。”老邻居们说,这棵东山根儿自由树上自由的灵魂,早就离开了束缚她的躯壳。</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