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里:被生活驯服的时光

金子

<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我踩着石板路的微凉,走进了无锡鸿山脚下的大坊桥村金家里自然村。这座藏在伯渎河臂弯里的千年古村,像一本被重新装帧的旧书,封皮是水墨江南的淡雅,内页却写满乡村振兴的鲜活注脚。</p> <p class="ql-block">  绕过大芳桥的村头,三米宽的老街在斜阳里舒展筋骨。褪色的木排门虚掩着旧日商埠的密码:“裕丰米行”的金漆皴裂成蛛网,“仁记布庄”的匾额洇出苔痕,百年前漕运鼎沸的市声仿佛仍黏在门缝里。而今春联的朱红跃上门楣,河埠头的棒槌声惊起一滩鸥鹭,老宅天井漏下的光柱中,浮尘与炊烟跳着伦巴。</p> <p class="ql-block">  "从前临河的老宅都拆啦,换成能防汛的花岗岩堤坝。"石板路上踱步的阿婆,用方言将往事剁成碎片。</p> <p class="ql-block">  她指向伯渎河畔13座苏联式红砖粮仓——这些曾吞吐稻谷的巨兽,如今卸下铁锈门闩,将空腔献给春风。听说乡里正在重新规划成为科创空间,好让真江南涣发新的魅力。</p> <p class="ql-block">  乡村议事厅”的牌匾悬在改造后的社屋上。村民说,这里的木桌椅挨过太多争吵:政协委员的规划图、老石匠的旱烟灰、设计师被咖啡渍染花的草图……最终所有锋芒都化进梨园的碎石小径,镂成防洪墙上的镂空花窗。</p> <p class="ql-block">  暮色漫过东方桥时,我撞见一条长约20米的小巷,破败的老屋下,驳剥的墙灰下透着砖红,清晰倒映在河面上,像极了吴冠中画布上那抹失控的焦墨。</p> <p class="ql-block">  伯渎河将落日熔成金箔,贴在防洪堤新砌的石板上。捶衣声、麻将声、收摊的电动车铃声,织成一张柔软的网,把“景区”与“家园”的界限悄然溶解。</p> <p class="ql-block">  “落日染红霞满天,乡村暮色笼炊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离村时,我突然读懂金家里的秘密:乡村振兴最动人的解法,</span>它不曾将村民迁作“舞台背景”,而是让生活本身成为最美的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