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物】知青回忆中的历史痕迹（十）：橡胶种植兵团知青悲欢录

白纬

上山下乡城市知青关于廿世纪七十年代的回忆中，除了情感倾述外，还保留了很多当年的历史痕迹，这些多属于知青正史中较少涉及的部分。　　但是，这些历史痕迹中真正保存下了当年上山下乡城市知青的辛酸苦辣，远比一切情感倾述更能够客观、真实地反映出他们当年的处境。 　　橡胶种植兵团是指云南兵团与海南兵团，阅读橡胶种植兵团知青文后，感觉与其他兵团知青文的最大不同之点有：云南兵团的“知青返城大请愿”、上海对云南兵团知青的业余函授教育、云南兵团中的上海“农民知青”；海南兵团的“霉运”、海南兵团知青生涯对身体危害的可能性。　　未经历“知青返城大请愿”行动的云南兵团知青，回忆文章的特点是相对平和、详实、客观。　　经历“知青返城大请愿”行动云南兵团知青的回忆，对农场生涯最后阶段火爆情况的描述，几乎覆盖了他们的整个知青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带偏”了云南兵团知青文的基调。　　　　关于“知青返城大请愿”唯独发生在云南兵团的原因，除了国务院发文不让兵团知青返城外，刘小萌《中国知青史——大潮》还指出：云南兵团知青存在严重的性别比例失调问题，至1978年，达到男25岁，女23岁晚婚年龄的知青共5.5万，而女生比男生少2.7万人！　　因此，这些大龄男知青的婚姻难题也就成了主要诱因之一。　　美友东山闲人就记述了兵团男知青与傣族姑娘交往的故事。 　　实际上，其他兵团与农场知青为了返城，也发生过抗争行动，只不过没有达到中央直接派干部下来解决的程度而已。　　如青海兵团老知青建伟就在《我的回城路》中写道：“我们青海建设兵团，也是经历了请愿、游行、上访、静坐、绝食、上京请愿等等抗争行动，终于得到政府的批准，陆续从青藏高原回到黄海之滨的齐鲁大地。”　　说到底，“知青大返城”的诸多因素中最基本的一点是，是因为国家找到了打破工业发展瓶颈的途径，因此上山下乡城市知青才有了返城的可能，否则，历史上就不会发生将1958年起招工进城的一千一百万农村“知青”，几乎全部遣散回农村的　1961~1963年“精简”运动了。 　　　　一、橡胶种植兵团知青的收入与开支　　云南兵团知青每月26元工资，边疆费2元。　　但是每月口粮只有38斤；常年食用的油还是含有苯酚致癌物质的橡胶籽油。　　每两年一次探亲假，时间24天，报销来回车费约60~70元。　　但是，从连队到孟定街车站20多公里，来回买票几乎要一天。探亲的山路车要跑三、四天，到昆明再转火车，一天一夜到成都。知青探亲来回的花费不下300元，因此两年的积蓄常入不敷出。　　知青们钱不够花，有不少人就在路上倒卖全国粮票赚点差价。——【回归的专栏——美篇（9128666）https://www.meipian.cn/c/9128666】 　　海南兵团知青工作的第二年，有小部分人评为二级，工资31元9角；其他知青都是28元6角工资。每月口粮只有40斤。　　两年一次探亲假。——【享受大自然的专栏——美篇（186136311）https://www.meipian.cn/c/186136311】 　　（评论）在兵团知青的收入排行中，橡胶种植兵团知青名列前茅，因为还有江苏兵团等知青的月收入仅为15元。　　但是橡胶种植兵团知青的实际生活水平与收入水平不对等，不如收入相同的黑龙江兵团知青等。　　主要原因有：每月38-40斤的口粮连女知青都不一定够，只能自己掏钱补贴；探亲花费较高；因环境条件引发的病痛较多；十余年知青生涯导致的后遗症可能较重等。 　　　　　二、海南兵团的“霉运”　　五十年前在海南兵团农场的时候，我们吃过发霉变质的大米，大米都是发黄发黑，甚至是结成块的大米，大量的黄曲霉素能洗干净吗？尽管炊事员用粗盐反复洗过，但是饭煮熟之后的颜色好像加入酱油一样。　　等到最近才从其他的文章里得知，原来在1970年九·一三事件之前就有意库存大量粮食，岛内各个农场的粮仓都存满大米，以备不时之需，谁知后来事与愿违，前功尽弃。　　由于海南是多雨天气，不易保管，所以导致大量的大米出现严重变质，最后也只能是兵团知青消化了。　　记得当年就有刚转业到连队的退伍兵暗地里说，这些米喂马，马都不会吃！——【享受大自然的专栏——美篇（186136311）https://www.meipian.cn/c/186136311】 　　三、海南兵团知青生涯对身体危害的可能性　　早晨四点钟准时起床，简单洗漱完到食堂打上二两干饭，加点酸菜囫囵舌枣咽下去，背上工具头上带着电石灯，挑起胶桶赶上队伍，一路向上走三里路，气喘吁吁到各自的位置，开始一天的割胶。 一个胶工要管理360棵左右的胶树，天不亮开始割胶，11点左右割完，下午1点多收胶，3点过后休息。一年365天，大约有200天左右都要割胶。　　割出来的胶水要加氨水，中和胶水的酸性物质，防止胶水变质。然后运到分场胶厂压制成橡胶制品。 ——【回归的专栏——美篇（9128666）https://www.meipian.cn/c/9128666】 　　（评论）曾看到海南兵团知青文云，他们同一批去兵团的战友，都是一个街区的，返城后基本还住在同一街区。他晚年看居委会的居民名册，偶尔发现，这个街区海南兵团知青的寿命明显比同龄人短。　　究其可能的原因，除了海南兵团天气湿热外，吃了几个月的马也不肯吃的发霉变质大米；长期食用含有苯酚致癌物质的橡胶籽油；割胶时长年暴露在电石灯产生的乙炔中，可能引起肺水肿和代谢性酸中毒；割胶时长年接触低浓度氨气，可能引起慢性支气管炎，还可能导致中枢神经系统受损，表现为头痛、记忆力减退等症状。 　　　　　四、上海“农民知青”　　1969年10月，云南兵团派出人员前来上海动员并接受知识青年，但是报名前往云南兵团的知青寥寥无几。　　1971年1月5日，当时的上海市上山下乡办公室召开工作会议，决定动员2万名市郊农村青年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 ——【回归的专栏——美篇（9128666）https://www.meipian.cn/c/9128666】 1979年，这些上海“农民知青”回到上海，根据上海市农委一纸“农来农去”的79·2号文件：他们仍然回生产队务农，但是如有队办、社办、镇办企业的，则优先照顾安排。到了2000年前夕，一部分“农民知青”行将步入退休年龄的时候，他们去社保局问了相关情况才得知，政府有关部门说他们属于：“农来农去”。就等同于当地从没去过云南兵团，始终在生产队务农的农民一样，只能享受和农民一样的待遇。——【余杰《知青队伍中一个特殊的群体：沪郊农民知青下乡及回城始末》—“老知青家园”】 　　（评论）上海“农民知青”是整部知青史中独一无二的，而且他们连“知青”的身份都没有了。　　当年那些出主意动员上海“农民知青”去云南兵团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的荒唐主意，决定了这两万人命运。 　　五、对云南兵团知青进行业余函授教育　　1973年6月20日至8月7日，在北京由华国锋主持召开的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后，上海有关方面提出了在上海知青集中地区试办业余函授教育的政策。　　上海试办业余函授教育三年，招收学员179,000余人。　　1975年年的5月28日到6月16日，我在东风农场参加由上海组织的、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进行的业余函授教育。东风农场各个分场都派人参加了， 课程表上清晰地记载着当时的课程：理论学习（毛泽东的《讲话》）、鲁迅介绍、创作漫谈、调查报告、新闻写作、散文特写、评论文、工作总结等。 　　　　——余杰“难得一次学习机会” 【进勇的专栏——美篇（442816）https://www.meipian.cn/c/442816】 　　（评论）上海在文革中对近18万知青进行业余函授？此数量似不确。因为由百度，云南兵团知青人数共10.4万人，全部参加培训，也不够18万。 而其他兵团与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均无人听说过有上海组织的业余函授培训。 　　六、海南兵团的五年砍芭、大开荒会战　　海南兵团五年砍芭、大开荒是那时候的主旋律，开动员大会表决心，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大开荒上。那五年是劳动强度最大的五年，也是生活最艰苦的五年，没完没了的大会战，午饭在山上吃，有时还睡在山上。三天一个大会战，完不成任务到了最后一天，天黑了没完成任务的，要完成才能下山回家， ——【享受大自然的专栏——美篇（186136311）https://www.meipian.cn/c/186136311】 　　（评论）种植橡胶兵团知青的辛劳，在整个上山下乡运动中，属于真正起到正面作用的部分。　　有的知青作家在他们的小说中，反思自己当年在种植橡胶兵团的劳作，属于破坏大自然的行动。这其实属于时髦的“白左”思想。　　　因为廿世纪七十年代的共和国，别无选择！ 　　　　　　六、学大寨的年代　　1974年，海南农场掀起学大寨运动，把大片平地橡胶林段筑埂，再平整土地，挖施肥沟，名曰修建高质量保高产大寨田，其实许多都在破坏林段原有的生态，本来已经是投入割胶的林段，经这一折腾，把地面原有的营养根系破坏掉，施肥沟里压青的飞机草发烧腐化过程反而烧坏了树根，即使飞机草腐化能有什么肥源？造成胶树产量下降。　　1975年，农场主管生产的邢副场长上任，没过多久，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外交有能力，亲自到沿海购买大批量咸鱼仔，说可以给橡胶林施肥，每个割胶连队都分到几批整汽车咸鱼，连长动员全连队职工一起把咸鱼分别挖坑埋到林段里。 但是不久传来消息，有人看见前面埋下咸鱼，后面黎族老百姓在偷挖出来拿去吃，——【享受大自然的专栏——美篇（186136311）https://www.meipian.cn/c/186136311】 　　（评论）上世纪七十年代各地的“学大寨运动”，基本上都流于形式。 　　　八、云南兵团男知青与傣族姑娘恋爱　　云南兵团转制为农场后，有知青与傣族少女恋爱结婚的。　　屋里，依香正缠着林建国，让他讲他和依娜相识相恋的故事。一聊起依娜和儿子，林建国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地说将起来，他从泼水节上的相识一直说到大榕树下的定情，又从寨子里举办傣族婚礼一直说到儿子石柱的出生……——【东山闲人的专栏——美篇（9171762）https://www.meipian.cn/c/9171762】 　　（评论）兵团时期，有知青不准与傣族人通婚的规定吗？　　文革中遇到趁大串联返沪的新疆兵团知青，听他说来，有维族男青年娶上海女生的，但无上海男生娶维族女人。这应该与信仰有关。 　　而云南兵团好象没有女知青嫁给傣族人的吧？不知这是何故？　　（东山闲人）兵团时，领导是说过，知青不准与傣族人通婚。转制为农场后，就不管了　　傣族姑娘窈窕，水灵灵的，挺吸引人，而傣族男人则不行，个子矮，黑不溜秋的，没有谁愿意嫁。 　　　九、云南兵团的“知青返城大请愿”　　导火索就是1978年底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关于“全国知青工作会议”决议，把农场知青转为农场青年职工，从此不再享受知青待遇的通告。　　农场知青们选举诞生了连、营“罢工请愿委员会”和全团“总委会”。　　突然发现团部军火库的大门被砸开了，而管理军火库的武装部的人，也突然间和所有团部的干部一起消失。　　“总委会”立即派出几十个身强力壮的人，手持长刀棍棒，分三班二十四小时严加防守，确保了罢工请愿始终都在法制允许的范围内合法地进行。　　农场当局长期对知青迫害歧视，随意捆绑吊打的斑斑劣迹，大家早已铭刻心骨，我们每个人都是抱定了不回家，毋宁死的决心。农场当局当然是煞费苦心地想不择任何手段，把知青的罢工请愿活动引向歧途，好给予扼杀和镇压的。　　情急之下，“总委会”的决定采取自残的形式向命运抗争，不回城，毋宁死！我们宣布绝食抗争，以求真正的中央调查团的到来！　　我们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边疆农场的知青政策开始松动，商调、病退、顶替、家中有人病危等等，只要到场部开证明盖公章就行。　　最后一批没有接收单位的，就由农场直接办到所在城市劳动局，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包包户口”。　　　　——刘品德“返城杂记”【进勇的专栏——美篇（442816）https://www.meipian.cn/c/442816】 　　（评论）看了不少七八年农场知青闹回城的回忆，有几点疑惑： 　　其他地区的农场知青似无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原因何在？仅因云南农场干部对待知青特别恶？还是云南农场生活与劳动条件特别差？ 　　知青行动期间，市、省一级的态度似乎有点微妙。想来各级地方干部心底里巴不得知青都回老家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