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之美 联之雅（12）

人隆

祖道亭

在杭州湘湖岸边，城山脚下“城山怀古”广场东十多米处，有一座面山背水的六角石亭，即祖道亭。二千五百多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段悲壮的历史。

祖道亭



湘 湖

城山广场

公元前494年，越国被吴国打败之后，勾践保栖固陵，被迫向吴称臣。公元前492年5月，勾践率夫人、范蠡等三百余人作为人质，入吴为奴，以换取越国的继续生存。行前，群臣在固陵城下临水祖道，祭祀路神，祈求皇天佑助。大夫文种致祝词，敬酒践行，气氛悲壮。临水祖道亭就是为了纪念这段历史而建。

祖道：古时人们出行前都要在始发地举行祭祀路神，祝酒饯行，这种仪式称为祖道。

固陵：湘湖边的越王城，在城山之巅。

祖道亭为六边形攒尖顶砖石结构，临湖而建，线条流畅，造型优美。

祖道亭内有一石碑，正面是“临水祖道”四个大字，由鲍贤伦书写。

石碑背面是文种的祝词

文种祝词

大夫文种在祖道仪式上，边流泪边读祝词，他希望勾践得到“皇天祐助、前沉后扬”，“大王德寿，无疆无极”。他的祝词全文如下：

皇天祐助，前沉后扬。

祸为德根，忧为福堂。

威人者灭，服从者昌。

王虽牵致，其后无殃。

君臣生离，感动上皇。

众夫哀悲，莫不感伤。

臣请荐脯，行酒二觞。

大王德寿，无疆无极。

乾坤受灵，神祇辅翼。

我王厚之，祉祐在侧。

德销百殃，利受其福。

去彼吴庭，来归越国。

勾践接受了群臣为他饯行的酒后，

“仰天叹息，举杯垂涕，默无所言”。

祖道后，勾践告别群臣，和夫人及范蠡等300余人一起乘船西行，在坐船前往吴国的途中，越王夫人眼见鸟鹊在水面自由自在地啄食鱼虾，飞去复来，毫无牵挂，想到自己丧失自由随越王入吴为奴的凄凉境况，不禁痛哭流涕，唱起了《乌鸢歌》：

仰飞鸟兮乌鸢，凌玄虚兮翩翩。

集洲渚兮优恣，奋健翮兮云间。

啄素虾兮饮水，任厥性兮往还。

妾无罪兮负地，有何辜兮谴天。

颿颿独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

心惙惙兮若割，泪泫泫兮双悬。

彼飞鸟兮鸢乌，已回翔兮翕苏。

心在专兮素虾，何居食兮江湖？

徊复翔兮游飏，去复返兮于乎！

始事君兮去家，终我命兮君都。

终来遇兮何幸，离我国兮去吴。

妻衣褐兮为婢，夫去冕兮为奴。

岁遥遥兮难极，冤悲痛兮心恻。

肠千结兮服膺，于乎哀兮忘食。

愿我身兮如鸟，身翱翔兮矫翼。

去我国兮心摇，情愤惋兮谁识。

这是一首古代最早的抒发亡国之恨的抒情长诗，读来字字血泪，发人深思。

祖道亭上挂有两副楹联

正面的楹联

黄钺初收 酒满难消臣虏恨；

乌鸢乍起 风高不断国妃歌。

——蒋荫炎撰、杨西湖书

这副楹联通过对特定历史场景的描绘，展现了越王勾践入吴为臣时的复杂情感和越国在困境中的坚韧。

祖道亭背面也有一副楹联，因为临水悬挂，照片难以拍到，隔岸用手拍了一张照片，也不清晰。只能在亭内探首仰望，大致看到楹联内容，不一定准确，如有美友知道确切内容的请多指教。

赌命行奇计；

椎心别故人。

这副楹联生动地描绘了当时勾践面临的艰难处境和复杂心情。

“赌命行奇计”，指的是勾践在被吴王夫差打败后，为了保存越国的实力，不得不忍辱负重，带着妻子和范蠡等人入吴为奴，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冒险之举。

“椎心别故人”，则体现了勾践离开越国时，与亲朋好友、臣民百姓分别的痛苦心情。他深知此去吴国，生死未卜，与故人们的分别可能就是永别，这种痛苦犹如锥子刺心一般。

据传祖道亭还有一副楹联，实地找不到

文种祝犹存 岩壑漫寻薪胆迹；

范蠡谋既遂 鹭鸥闲沐苧萝风。

勾践入吴后，臣事吴王三年，才被夫差赦返。回到固陵时，勾践又哭着与前来迎接的群臣在越王台谋划复国雪耻之事。此后，勾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经“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复国雪耻。

越王城山

越王城遗址

范蠡点将台

卧薪尝胆遗址

湘湖“临水祖道、军阵固陵”之地，成为勾践转死为霸的发祥地。文种的祝词和勾践夫人的《乌鸢歌》，被清代名士沈德潜编入《古词源》中，成为我国留存下来最早的古诗词之一。

临水祖道怀越

固陵城下水泱泱，祖道昔时辞越王。

文种祝词祈远路，群臣涕泗诉离殇。

心藏苦志期兴越，身赴危邦意捍疆。

卧薪尝胆终雪耻，青史千秋颂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