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实验楼顶层的露台栏杆上，程雨薇的樱花发卡在暮色中泛着微光。王夏蹲下身时，看见瓷砖缝里嵌着半粒白色药片，像是被踩碎的小月光。</p><p class="ql-block"> 这是苏晴服毒后的第七天。</p><p class="ql-block"> 校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漏出细碎的光，斑斑驳驳，李建平正在登记教师考评表。钢笔尖划过王夏的“课堂纪律”栏，D等评语露出端倪。</p><p class="ql-block"> “小王还是太年轻。他对教务主任晃着茶杯，杯底沉着几根碧螺春的银毫，得让老马多带带。”</p><p class="ql-block"> 老马在走廊里截住王夏时，裤兜里露出中华烟的烫金边角。“今晚帮校长儿子李公子补课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他嘴里喷出的槟榔气息凑近：“听说程雨薇家长要求转学，那丫头肚子吹气球似的......”突然打住，顺便打一下自己的嘴巴，盯着王夏手中的作业本，封皮上粘着银色涂改液外壳。</p><p class="ql-block"> 凌晨的监控室泛着幽蓝。王夏把进度条拖到儿童节当晚，画面里程雨薇的白球鞋在实验楼台阶上踉跄，马尾辫散开时樱花发卡跌落草丛。</p><p class="ql-block"> 她按下暂停键，发现值班记录本上签着李建平的名字——本该由保卫科长值守的端午假期。</p><p class="ql-block"> 教师大会的空调喷着白雾，雾气缭绕。李建平展示儿子中考成绩单（没有考上重点中学）时，西装袖口露出医院堕胎记录的一角。小指钩一下金丝眼镜“某些同志要端正教学态度。”</p><p class="ql-block"> 他的金丝眼镜扫过王夏，两边几根稀疏的胡须一翘一翘，煞有介事地继续着：“像苏晴老师那样钻牛角尖......”</p> <p class="ql-block"> 后排突然传来响声，是老马失手打翻了保温杯，枸杞像血珠溅在优秀教师的名单上。</p><p class="ql-block"> 林夏在图书馆阁楼找到苏晴的储物柜。教案本里夹着泛黄的照片，建军节慰问时李建平的手掌紧贴军嫂后背。</p><p class="ql-block"> 最底层压着撕碎的日记残页：“他说军婚是铜墙铁壁......镜子里的红胎记......”</p><p class="ql-block"> 暴雨夜的教学楼魅魑魍魉，王夏举着手机摸进档案室，程雨薇的体检报告显示妊娠26周。突然响起钥匙转动声，她只能蜷进铁柜角落，只听见李建平在接听电话：“......转学手续要快，就说抑郁症......”</p><p class="ql-block"> 柜门缝隙漏进银光，一束光直射进来，落在地面上，像是一道银色的长玻璃管，点缀着室内的家具和摆设。李公子正偷偷地用涂改液在月考卷上修改。</p><p class="ql-block"> 退休宴的茅台酒染红了李建平的脸，像涂上了层猪血一样。他正翘着二郎腿，嘴巴两边的几根胡须翘得更利害了，似小米虾趴着趴着突然弹开。教育局某个领导拍着他那张副高五级的证书叫嚣：“老李可是桃李满天下，功德圆满也！”</p><p class="ql-block"> 李建平正得意忘形时，水晶吊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程雨薇父亲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大声说话的声音，很不客气地嚷嚷着：“程雨薇不转学了，请你等着，我已到你们开宴会的楼底下啦。</p><p class="ql-block"> 李建平放下手机，面如死灰，在座者个个心知肚明，尤其是教职员工们：这下好了，纸终归包不住火，爆料！程雨薇家长杀了个回马枪，不私了了，事情要是水落石出那敢情好！</p> <p class="ql-block">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王夏更是怒不可遏，王建平此刻悻悻地坐下，两腿直直地往前一伸，像是被等待审判的刽子手，只能束手被擒坐以待毙了。</p><p class="ql-block"> “他妈的！你在转学证书上写我们家程雨薇是抑郁症？要不是你他妈作孽，还会……”他抓住王建平的衣领，随时准备作战状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处理结果是：李建平工臣退休，程雨薇患抑郁症座实。</p><p class="ql-block"> 王夏走在破旧的街道上，阴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破碎的窗户和摇摇欲坠的墙壁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痛苦。流浪猫在街角嘶叫，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群众内心的呐喊。</p><p class="ql-block">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带着不甘的呜咽。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街头，低声议论着，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们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坏蛋大摇大摆地离开，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力。</p><p class="ql-block"> 王夏回想起近几年来李建平给师德高尚的人全是C与D，而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自己猥亵军嫂苏晴，最终使得她服毒自杀留下三岁女儿；将学生程雨薇肚子搞大，最后不了了之；带领任课教师集体为自己儿子中考舞弊，居然“不知情”！他的罪过简直是罄竹难书，居然有那么多为虎作伥者！</p><p class="ql-block"> 王夏踽踽独行在学校小径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回到自己寝室时已恹恹欲睡，便眯了一会，缓缓入梦：夜风卷起满地考评表，那些师德师风评“C”“D”的字母在黑暗中漂浮，像极了未烧尽的纸钱。</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空中突然掉下一竖行大字：“答案在风中飘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