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06年夏天回去一趟包头,只是与人相跟,匆匆一过。后面发现在包头的那几年好像没有留下照片,下面的照片有在锡林浩特的,也有在太原的。</p> <p class="ql-block">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有些是可以共同分享的,有些记忆离别人太过遥远,而无法走进你的世界,也许根本就没有想要走进来的意思,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想与人分享,有时候想想很可笑,是不是太多情了。 </p><p class="ql-block"> 记忆是一个习惯动作,在脑间不经意散开,迷漫在身体中,然后将自己包围。像一个个久远的故事,却只为心事而活着。它无法像快乐一样感染别人,也不会像疾病一样,被四处传播无药可救。我像一部旧的翻录机,总是被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折磨。这些只属于我的记忆,与别人毫不相干。去年夏季终于有机会,走进记忆的深处,去触摸过去的时光,去看快要模糊的那个院落。不同的是,我不再是个孩子了,嫁为人妇,已为人母,伙同朋友,于是有了太多的责任。需要太多的协作,而不能随心所欲的寻找旧日的情愫。</p><p class="ql-block"> 从召和草原回到包头后住了两日,除了定好的线路游玩,便是寻找吃食,民以食为天吧,人活着真的好累。在我真的以为有机会再去翻录旧时的记忆的时候,却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感觉,他们宁可花1个多小时去找饭店,找可口的吃食,而没有人会理会我的记忆。 </p> <p class="ql-block"> 年轻时,我会把喜怒全部挂在脸上,现在我也学着藏在心里。小口吃肉,小口喝饮料,旁边有两位淑女太太,安闲的守在饭桌旁,听男人们侃大山。 看男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听他们口若悬河,海阔天空,孩子们吃好去疯玩了。</p><p class="ql-block"> 人不能总是太清醒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样反而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眼前发生的事情里面去,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许是有根情丝在牵动,在别人不经意的时候,起身来到饭店门口,我感觉郁闷,是这个夏天让我感觉太沉重了,也许是为了走了的父亲,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也许只是想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看到他们哪么开心,不忍心打扰,我也没有权力那样做。乘着大家酒正酣,兴正热之际,悄悄的溜出了饭店,回到记忆中,去找寻我的过去。我独自游荡在遥远的记忆和陌生的街道上,在夏夜的灯火快要打烊,我辨别记忆的真伪,让它带我去寻找记忆的故乡。 </p><p class="ql-block"> 我在这里生活过四年,只约略记得一个四方形。哪条最繁华的钢铁大街连着小时候唯一的一个游玩的地方―――八一公园,从八一公园朝北走过两个路口就是我从前的家,从家向西出发与哪条繁华街道平行的白彦道,就是我的学校包七中,对面曾经是青山小学,再往前走是一个汽车总站。也是这一次我才知道汽车站的名字恰特,小时候去过无数次却一直也不知道。更不知道纵横交错的街道的名称,因为我重来都用不上它们,就像一直不需要记住同学的地址一样,只需要找到,到如今后悔莫及……;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已近夜里10时,那边酒兴正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战斗。我和门口的摩的师傅攀谈,想知道我所处的位置。他不清楚我所说的那个院落,却说不远处就像是我所说的那个汽车站—恰特。人无情时,老天总是会露出它可爱的面孔,懂得怜悯人,事情真的就这样凑巧,为了吃饭,竟然来到了离我曾经的家不远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内蒙人的豪爽,不只在喝酒上,也表现在待人接物上,小时候不会去想,也不曾感受过,而这一次却真切的感受着。请他带我去找,再带我跑个来回,价钱很容易就谈定了,至少我感觉很公道,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外乡人或是天黑而多要,而实际跑的路程要比当初约定的远了一倍。</p><p class="ql-block"> 懒洋洋的灯火照着两旁的没有多大改变的街道,或许是晚上很多改变我看不清,或许我只是在寻找那个院落而忽略了其它的变化。学校的位置没有变,只是起了高楼,小学中学斜对门。再过一个路口往前走,就应该是小时候每天爬的那堵墙了。小时候我们很少走那个大院的门,而守门的士兵总也不认识,偶尔从大门骑自行车出入一次,虽然理直气壮还是会被拦住,就好像我要做什么坏事。不管是上学还是上街买东西,我们都是从墙头出墙头进。就算是从大门出去,到最后还得绕到这一堵砖砌的花墙下面。说它是花墙,是因为它有一个突出的菱形花样,下面还有一道突出的砖棱,好像专为我们攀爬而设的。经常被踩的那几块,已经快磨平了,内墙有1 米5或6,外墙有两米多。随着“冰棍儿,牛奶冰棍儿”的喊声,院墙上就会爬满人,喊声叫卖声,接的递的好不热闹。夏天最上面的弧形水泥,烫的人不能粘,冬天下雪后,滑的又抓不稳,即便如此,男女老少还是喜欢这个出处,因为这原本就是出处,而后来除了部队在这大院,还有了家属和越来越多的孩子,多为避免出事,才堵了另开门。</p> <p class="ql-block"> 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那个院落了,找不到那一长溜的院墙。我让摩托师傅往前,记忆中再往前就没有朝东的路了。走了两个路口,还是不见。只好下车问一位大妈:就在刚才的哪个路口,你们走过了。我们返回去,虽找不到熟悉的院墙,拐弯后还是找到了大门。门口的灯光昏暗,里面好像已不再是原来的平房,隐隐隐约约的高楼的影子。一进大门的哪片开阔地也不见了,迎面是一坐假山,还有哗啦啦的喷泉。天太黑,那晚没见到月亮,我看不到平房后面的那一排高大粗壮的杨树还在不在。每当秋风起时,黄叶会厚厚的堆积着,那是我们天然的弹簧床,躺上后会深深的陷进去,傻傻的仰望着天空,看随风黄叶优美的满天飞舞着,不明白大人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等长大了,才慢慢明白,人这一生有着太多的无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还有那个最后面的果园,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果树吗?当我们嘴馋时偶尔会偷偷溜进去,从树上摘下小红果、桑葚享受一番,大多是会被看园的士兵发现,立时如鸟兽散,实在躲不过,就会带着满手满嘴的紫色耍赖,说是为蚕宝宝采桑叶。从那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桑葚。 </p><p class="ql-block"> 那个大礼堂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如果再去应该叫做小礼堂了。天气慢慢的冷了以后,每周的电影就该在礼堂放映,也不用像夏天一样自己搬小板凳。妈妈和爸爸不去,总是我们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自己去,“地道战”、“地雷战”、“渡江侦察记”“闪闪的红星”、“苦菜花”“决裂”“列宁在一九一八”“卖花姑娘”......每个片子都看过很多遍,记得有一些经典的台词:平安无事喽...马尾巴的功能...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可直到现在“卖花姑娘”却重来也没有完整的看下来,一快到演小姑娘被烫伤,就不敢看了,跑出去玩,以为这样就可以回避那样一种不幸。其实很多时候看电影成了借口,只是为了在院子里疯玩,也为了看连队的士兵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是一个兵”......那整齐、高亢、雄浑的歌声总是让我很激动,也很羡慕,因为我一直想参军,而当时年龄小,父亲让考学,今生是无缘了,于是只要有机会就会曾的穿上军装拍张照片。那歌声直唱到电影开始放映,最先一定是新闻简报,一辆接一辆的红旗轿车驶入中南海。</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太黑,时间也紧,无法知道那个到处都有着我足印的院子,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而当年一起玩的小伙伴也都随父亲们的转业而散落的不知道去了那儿,这一生可能再也无缘相见……。而我的心里却永也抹不去那一份情感,以往的欢乐。</p><p class="ql-block"> 请摩的师傅在大门处给我拍了两张照片,只是为了曾经的记忆。 回到吃饭的地方,大家还是等在那里,男人们大度的把微笑挂在脸上,说可以开车带我去的。一位夫人冲我做了个鬼脸儿,另一位夫人悄悄的竖起拇指,我不想去猜那是羡慕是感叹还是……。</p><p class="ql-block"> 上了蒙古小牧民朋友的车,灯息了的刹那,一种深沉的气流涌向喉头,涌向口腔,却不能长长一吐,而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两行清泪静静的滑落。</p><p class="ql-block"> 车窗外新城的街道绿树掩映,平坦宽阔,却如何也不是山风暮霭中,也不是夕阳衰草间,无法放声长啸,无法让胸中的气流浑厚而悠扬,婉转而高亢的飘洒在山野,不需要承担什么切实的内容,不需要遵循什么完美的规律。只是一声长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