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玉山有个天坑,就在双明镇的陶源村。天坑有路,从天梁景区往紫湖方向走个两三百米,有条泥路可到达。路不窄,可行车,听人说路基挺稳的,交会车的地方也不少。可这条路毕竟未曾硬化,雨天不建议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走的是另一条更远的路,从水库岭砂石场进去,穿山越岭,约十公里到漏底。这里我来过许多次,称得上轻车熟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那个写着“最后的香格里拉-漏底”招牌,路边有几个老人,我的木子表哥也在。问他话,他说在帮邻居找羊呢,已经寻了几道山。从漏底往汪家书的路就更陡了,但小车开起来难度还是不大。汪家书,这里已经是高地了,早先五脏俱全的石城村,仅几户人家尚有炊烟,我攀花姐的女儿仍住在这。还有那个扎扫帚的老人,路边晾晒的一捆捆摘了叶子的竹鞭证明他还在。我那五十九岁的外甥女婿径直带上柴刀,带我们去天坑。呵呵,两年前他让我们早上来,去天坑玩,今天未沟通直接就开始行动了。就从他家的屋角往下,说是约摸走半小时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路上很多新土,那是人们挖笋留下的痕迹。春笋尚未出土,对我来说寻找他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实在有些肤浅。虽是野路,但走的人显然不少,并不需要随处劈砍草木,他这柴刀带得有些多余。走过一段竹子和杉木结合的树林,拐进一片平坦的草地,那草,还是枯的呢。春天早已来临,但参差不齐。这块平地,早先是石城村的小学,现在几乎完全融入大自然。往下走,隔着深深的峡谷,对面山肃静而磅礴。又岂止是对面呢,这四周都是大山。我想,即便是愚公,也移不走这些大山的。但是,现代化的挖掘机已经开到了这里,沿山开路,往后这里开发成连片的旅游观光区,定是可以实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几经辗转,四周开始出现突兀的石灰岩,它们像一座座微缩的石山,有的山峰耸立,有的山岭连绵。这是大自然散落的盆景,也是天梁景区的特色所在。前方一株桃花盛开,红粉扑面。石头的台阶天然与人工交杂,这里的人民为了开这些路,可是拼搏了几代人。我十几岁时从洞口爬山来陶家山,大概就是走的这个方向。两侧的桃花多了起来,称得上桃花林了。丛丛花朵随风摇摆,间杂着细小的绿叶,我们时常被花儿打脸。亲戚说,夏天来摘桃吧,哪怕不爱吃,也是有趣的。这一带的果树是真的很多,梨,枣,板栗,杮子,还有这桃子,大多处于无主状态,来了,只要不破坏果树,摘些吃是没问题的。我小时候来,就是受了枣子的诱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坡上石头之间浅浅的泥土,或者没有泥土,就是一层苔藓之上长满了并不常见的植物,尺许之高,阔而厚的叶子,错落有致。我直接认为他们是药材,是仙药,因为这里长不出凡俗之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溪流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有汹涌澎湃之势。而在这艳阳高照的日子,雨珠却密密麻麻地落下。原来,我们已经走进了天坑。我们淋的不是雨,而是头顶上石壁装载不住的水份。群山的怀抱里,至谷底出现刀削一样的石壁,有一面石壁上一层隔一层,伏着细密的草,一级一级地往下滴水。嗯,城市里的园林设计师一定也是从大自然得到的灵感,我在外面看到过与天坑类似的滴水装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坑不仅是一个坑,还是穿越山体的岩洞。人在坑底,只能仰望,又得注意脚下。脚下是河流,丰沛的溪水被石头百般阻挠,激起一处处雪白的水花。这是一条时隐时现的地下河,左右盘旋,洗涤着千古的岩石。水声在石壁间回响,人隔数米,说话就得扯开喉咙。蜿蜒的溪流搭建了简易的木质步道,或沿岸边,或跨两岸,让我们能够往岩洞深处行走。有些路是天生的,就是石壁的夹缝,恰可容一个人走过。光线从另一侧的洞口倾泻而入,白茫茫地晃眼。水流平坦处,细沙温和地覆盖着河床,颗粒可数。水质透明,不辨深浅,我用水探测,恰及手弯。我自私地想,如果从这里把水接回家,怕是最引人羡慕的自来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行走在溪流间,风险仅在于湿身,当然,肉眼可见的危险之处,我们不要去攀爬。我们拐了几个弯,在眼看要到洞口那侧,便桥被水淹没。那就不去了吧,尽管我很想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留一点未及之处,方有再来的动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要完整地领略天坑,只有用无人机的视角俯瞰。那是万绿从中一处垂直的塌陷,如同老木匠在木头上凿的方孔,深而未透,幽幽的似乎穿透地心。身临其境,观感不同。但我知道它的样子,也无所谓近在眼前的景色随机变幻。它又能怎样呢,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一个好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滑的木板步道上,这是附近农庄老板自费建设的。他耗材费力,就是为了多吸引些游客前来,总有人会在他那里吃饭消费。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因为至少这次,我未能对他的付出有任何回报。山顶上我那远房外甥女正在她那古旧的土房里做饭,待我们上去,应该正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坑不算大,但结合周边的景致,三清湖,天梁,漏底,汪家书,陶家山,天坑,甚至远到南山的白石,都有着半原始的路,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徒步路线。实际上,早就有相关人士进行过考证,考察。你看,这里有层出不穷的岩洞,有星罗棋布的石灰岩,有碧绿的树木,有灿烂的桃花,有土墙村落,有油菜花香,更有着淳朴的民俗,有美丽的传说,有温和柔软的风,有晶莹剔透的水,还有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期翼。</span></p> <h1> 回程路上我特意走进那一处废弃的屋舍之间,那是我数回在对面山上遥望的瓦房,三四重的排列,早先至少有七八户人家。可以想见,这里曾经热闹过,人来客往,觥筹交错,婚丧嫁娶,春种秋收。多少人间故事,去了别的地方演绎。我俯身从草木间钻过,一抬眼,又是艳丽的桃花,从侧门到前门,各有一株,令人陶醉的玉树红粉。我想,栽种它们的那个人,还会回来看的吧。</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我,也一定还会再来,带上我的朋友。</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