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的美篇 借味儿

青城景华

<p class="ql-block">文章作者:DM</p> <p class="ql-block">借味儿</p><p class="ql-block"> 在农场劳动,经常听到一个词儿叫“借味儿”。起初还以为是和调料有关的事。后来才知道,敢情这和现在吃货们所说的“解馋”差不多是一个意思。</p><p class="ql-block"> 要说在咱农场的劳动锻炼,对比在大院的日子,应该说还是有些辛苦的。无论是大田还是粉坊或是喂猪,都不是什么特别轻松的活儿。累点儿脏点儿那倒没什么,就是伙食上有点儿跟不上。咱农场食堂的伙食,跟咱大院食堂相比,也许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要不怎么就说是锻炼呢。锻炼吃苦耐劳的精神,同时也锻炼体力,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肠胃。所以,您只要是在咱们农场劳动,除了认真锻炼以外,饮食上一般不能有额外的要求。比方说,在大院食堂被看作是一般般的菜,在农场就算得上是美味了。说句实在话,农场食堂的主食,基本没啥问题,主要是副食。谈到副食,那真就要看咱农场大地里有啥了。农场食堂的青菜,大都是一批一批地出:这一批吃炒莴笋、炖莴笋、凉拌莴笋,下一批吃炒 “钢管”、烀“钢管”、辣椒拌“钢管”;赶上旺季,不是炒土豆片就是炒土豆丝或者就是炖土豆块儿,特殊时会加一个豆腐。豆角也是主菜。大田地里的豆角有的是,随手可摘。人们常说的刀豆、田豆、豇豆、裙带豆、四季豆、云豆等等,大都是一种东西。至于把豆角剁碎了用来包馅儿,这恐怕是咱万家山农场食堂的一大发明。这说明管伙食的人还是挺上心的。当然,偶尔也会有肉吃,并不是完全的素食主义。但是客观上还是解决不了“馋”这个根本问题。咱大院的弟兄,应该说很多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吃这个问题上,憋急了会放大招。</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回,大家伙纷纷吐槽食堂的饭菜。说好长时间不见肉腥了,猪场有那么多的猪,都留给谁吃啊?此言一出,果然共情。头脑清醒的人说,猪这玩意儿可不能私屠乱宰的,要是能捡到了一个死猪羔子弄弄还差不离。这话当时也就那么一听。不料,有一天晚上我还真看见了熬猪食的大锅里有一只褪得干干净净的小乳猪。白花花的,安安静静地躺着那里。再往后,是不是弄成清蒸或是给爆炒了,我不知道;至于是谁吃了,更无从判断。但显而易见的是,第二天锅里的“货”没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弟兄们到咱们农场鱼塘去钓鱼。事先申明,不是去偷鱼。那天雨下得特大,瓢泼大盆或是瓢大盆泼那种。哥几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真的是蓑衣,“孤舟蓑笠翁”的那种漂亮的蓑衣,用棕毛和棕树叶鞘纤维编织而成,很有古风。顺便说,咱场部啥都有,那蓑衣没事儿就闲挂在墙上)到了咱农场的那几亩方塘。先是往塘里扔了几把麦麸,俗称“打窝子”,然后就把鱼钩甩到塘里静等着鱼儿上钩。雨很大,鱼儿乱跳,感觉鱼好像有点儿想上岸似的。鱼钩不怎么高级,是用大头针弯的,但运气超级好,不到半小时就钓到了多半塑料桶。甚至还有几条大红鲫鱼。看着那满载鱼获的塑料桶,我的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快乐是如此短暂,还没等我们哥几个笑出声来,我们亲爱的韦场长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身披着雨衣却浑身透湿,一脸怒气,甚至是有点儿怒不可遏,当场就把所有的鱼倒回了塘里!弟兄们的这心哪,当时就跟那千里岷山上下来的雪水一样,“拔凉拔凉的”。万幸的是,场长也就临时发发火,并没有在大会上点名批评这些当事人。</p><p class="ql-block"> 在农场劳动,我最佩服孙大哥和“老钱”了。孙大哥生来幽默,跟他在一起整天没有愁事儿;“老钱”则耿直善良,会做一手好菜。魏苏大哥则更是威武,脏活累活总是冲在前面。用现在的话说,这是一个上好的“团队”!那“老钱”,也就是咱定辉兄弟,厨艺堪称一绝。他处理起田鸡黄鳝来如同“庖丁解牛”。那股麻利劲儿,就是现在开时令鲜菜馆的看到了也得甘拜下风。一盆水族鲜货,他一边说话一边干活,聊天和加工两不误。不大一会儿,他就能把那些“食材”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年头,大家心里好像只有一个想法:“馋得做梦都想吃”。烧起煮猪食的大锅,抡起乌黑的大铁锹开始“烹调”。其技主要为“烹”。至于所需油盐酱醋调料一等,全都“自筹”。守着食堂,也没啥东西“筹”不来的。烧制出来的货色,姑称美味。咸淡尚且不论,那是分毫不剩。提倡“光盘行动”?那时候根本不存在这个词儿,因为菜盆子比舔得都干净,刷碗倒是省事儿。我觉得那时候的人的体格真的是好:野味,就在切猪食的板子上剁,弄熟后就用洗脸盆子去盛;水,就用擓粉浆的水舀子去擓,那也比现在的风味发酵乳味儿正。说来很有幸福感,哥几个或蹲或站在万家山“上猪场”的猪圈旁边,凭借着附近一缕昏黄暗淡的灯光,听着老母猪哼哼的小曲,闻着猪大仙散发的体味,绿林好汉般地大吃大嚼,心思只在盆中的美味上。会抽烟的人,点上一杆儿烟,那香烟头儿火光一闪一闪的,像一颗颗小星星……</p><p class="ql-block">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会梦中笑出声来。吃惯了瓜菜饭,终于有一天,咱农场杀猪了。但是炊事班的人手不够用,请求增援。体健貌端的农场炊事班长张景山,手握利刃,哆哆嗦嗦地将刀全力地刺向那老猪,不料心一慌手一抖终于跑偏。那二师兄带着仇恨拖着血刃一口气冲出了炊事班的寨门,拼命向万家山的方向狂奔了数百米,终因体力不支,扑倒在路旁。弟兄们这个追呀,心里想,千万可不能让它给跑了,还等着这家伙给我们改善伙食呢!我也加入了抓猪的行列。我一边跑一边心里难受,这手艺呀,也太潮了!这哪里是在杀猪啊,纯粹是在和猪大仙斗智斗勇啊。而且那平时极为温顺的猪大仙明显不认命。众七手八脚将其拖回食堂,往下进行。一直忙到了晚上,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乎的杀猪菜。稍微有点儿遗憾,味道好像不怎么纯正。据当时的土专家说,可能是因为什么什么没有劁净的缘故。没法子,弟兄们只好借借味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