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晴川

碧沙岗公园的海棠开了。

趁着周末，我特意赶去看这一年一度大自然的盛会。
只是，今年我来早了。海棠花开得还不是很热闹。开得最早最繁茂的是西府海棠，不是一朵朵，而是一簇簇，在枝头垂下来，绯红一片，如云似霞。但遗憾的是，仍未达到满树繁花的胜景。一串串红色的花苞掩映在花朵之中，将开未开，像少女羞红的脸，迟迟疑疑地看着迫不及待来赏花的如织的游人，欲藏还休。海棠无香，但不知为何，不知从哪里得到信息的蜜蜂，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从一朵海棠花到另一朵海棠花，忙得不亦乐乎。

垂丝海棠更是倒垂着簇簇红色花苞，满树樱桃似的，又像是一个个盖着红盖头新嫁娘，兀自矜持着、耐心等待着自己的夫婿，才不管身边的桃李争艳。只待盖头被掀起，便红唇轻启、眼眸明亮，许你一世深情。正应了元好问那首，“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贴梗海棠开得却是刚刚好，几乎每一朵都在怒放。那鲜艳的红，奔放而热烈，与已然长出的绿叶相映成趣，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于是，游人络绎不绝地驻足、拍照，亦或是微笑着与海棠合影，然后匆匆赶去寻找下一处美景。我也喜欢这贴梗海棠，也拍照，但我只拍海棠。我总觉得人的出现，会让这花儿大煞风景。所以我几乎从不与花儿合影，更是很少拍照。其实，我知道，是我内心深处对自己容貌的自惭形秽。好在，有自知之明，也未必是件坏事。

一波又一波的人来了又走，我却一直痴痴地站在旁边，怎们看也看不够。此时我才深深感受到苏轼“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心情。我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赶上这贴梗海棠最美的盛开。或早或晚，都不是最美的相遇。或早，徒留遗憾；或晚，徒留心伤。如今，刚刚好，我见证它的怒放，却不用为它的“绿肥红瘦”黯然神伤。海棠经雨，绿肥红瘦，最是伤感。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李易安《如梦令》里的“绿肥红瘦”就是这红色的贴梗海棠。“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知否，知否？”一连两个反问，足见李易安面对海棠的零落是何等的伤心与无何！

不过，有花开，就有花落。任风任雨，或许海棠自己从未介意过，因为它坚信，无论如何都终会海棠依旧。所以，我们也应该像海棠一般，怀揣着坚定与从容，历经岁岁年年，无惧风风雨雨，始终绽放属于自己的 “海棠依旧”。

晴川

2025.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