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棵树在门前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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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林间，树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那不是⼀两只蜜蜂在游荡，而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我仍是难以形容我的震撼，它们在头顶回旋、游荡，又似是向我包抄而来。

村里到处飘着花香，荔枝、龙眼、黄皮果，还有芒果，都攒足了开花的力气。当所有的花开出来，简直是一场植物们的狂欢，蜜蜂们怎能按捺得住呢。

远远近近的蜜蜂都出动了吧，不知是寂静放大了蜜蜂的喧声，还是蜜蜂们加大了花开的兴奋，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的兴奋也被调动了起来。

我想，这就是阳春三月的魅力吧，当那一树树的花在眼前开起来，你很难去忽略它们。

天竺桂也开花了，饱满细碎的花蕾，米黄色，极是精致。现在，我可以想象一下当花完全打开的样子。其实我也是见过的，嫩黄的花瓣，刚好六小瓣，花蕊与花瓣同色，仿佛缩小版的梅花⼀样，只是更朴素典雅。

果林里有这样的野树，但树都不算高，掺杂在高高低低的树间，和许许多多的野树⼀样，平时无人问津，它们如何开、何时开也只是自己的事情。

可是⼀到年底 ，人们就会想起来了这样的树，除夕日，婆婆常差我去寻，她叫它继叶。我折些枝叶回来，与桔皮、柚子叶、松枝、旺草等混合放在一个大铁锅里煲开，大人小孩都要舀这样的水来冲凉，这里的人称之为大吉水，意为大吉大利。

冲过大吉水，才算是除旧迎新。在人们心中，它分明又是一种吉祥的树嘛。正因为这样，邻居才会将它种在门前吧，去倒垃圾的时候，我便特意在树下停留了一会儿。

此时，我是见证花开的人，当然，自然而然便喜欢起了阳光中的花朵。

它们本在林间，过着极其安静的生活，为什么在门前就变得热闹起来了呢。也许是除夕的大吉水使得它变得温情起来。

我年年煲大吉水，灶间散发的香气都让我迷恋不已，天竺桂的香气尤其浓郁。尽管那天很忙，但对于这样的习俗丝毫也不马虎，通常是水一煲开，就让小孩子先舀去冲凉，然后换上新衣新鞋，才整整齐齐坐下来吃团圆饭。

不单冲凉，我们还拿大吉水来擦车，擦凳，等到晚上拾完碗筷，又拿大吉水擦灶台、拖地。因此，大吉水的香气能从下午⼀直飘到晚上，当然，为避免将水熬干，要不断添水添些新叶，一家有十几口人呢，柴都要准备不少。

似乎，人⼀整年就只是为了在年尾痛痛快快的冲⼀次大吉水，似乎一切不好的都会随旧年烟消云散。

当天竺桂又一次在时光里开起花来，对人又是一种唤醒。爆开的碎花如繁星，阳光透过枝叶，光不断的闪烁，这是被祝福的树，它的香气早已渗进了人的生活。

它只是如期而开啊，又怎知人的心思呢。不可否认的是，当它在门前站着，无疑使得烟火又浓了几分。

当人们对⼀棵树喜欢起来，是有各种原因的，它并不能给人带来好吃的果实，但全株是可以入药的，置于有什么用，会有懂得它价值的人。

种⼀棵树在门前，它便脱离了野树的范畴。白天，人们在树下乘凉，晚上，照样坐在树下。灯光照在树上，与阳光⼀样耀眼。当⼀棵树参与了人的生活，人们才会对它念念不忘吧。

开花，只是树在四季中的一段经历，而它的香气，可以在时光中保留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