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h1><h3>美篇昵称：Demin Wang<br>美篇号：185338732</h3> <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二的早晨，吃过早饭后，玉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抬头对丈夫志强说：“不知道丽丽和浩杰什么时候能到？”</p><p class="ql-block"> 丽丽是他们的女儿，浩杰是女婿。两人都在城里工作，今天是丽丽回娘家过年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我到门口去看看。”志强穿上羽绒服，走到院门外，向进村的路上张望。<span style="color:inherit;">六十多岁的他，虽然腰板微微有些弯，却依然健壮，肩宽背厚，像一座山一样立在门前。由于常年在地间劳作，他的皮肤黝黑光亮，脸上刻着</span>深浅不一的<span style="color:inherit;">皱纹，犹如田间的沟壑。他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透着庄稼人特有的淳朴与坚韧。</span></p><p class="ql-block"> 阳光洒在进村的路上，给寒冷的冬日带来几分暖意。三三两两的行人穿着新衣，手提礼物，走亲访友。村庄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红纸黑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p> <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儿，一辆小车驶来，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女婿浩杰微笑着下车，走过来，恭敬地说：“爸，过年好！” 随即打开后备箱，搬出一箱箱年货：牛奶、水果、鱼、肉……</p><p class="ql-block"> 志强嘴里应着“好，好！”，笑眯眯的目光落在英俊的女婿身上。浩杰身材高挑，足有一米八三，比志强高出半个头，皮肤白净，戴着眼镜，斯文儒雅。</p><p class="ql-block"> 浩杰搬完一趟年货，转身又返回大门口，从车的后备箱里往外拖一袋大米。他使劲拽了两下没有拽动，便招呼丽丽过来帮忙。</p><p class="ql-block"> 看到女儿女婿两人吃力抬着米袋，志强快步上前，弯下腰，一只手抓住米袋，轻轻一提，那沉甸甸的米袋便到了他的腋下。他用胳膊夹住米袋，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去。浩杰站在原地，看着岳父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这把年纪了，力气竟然还这么大!</p><p class="ql-block"> 进屋后，志强与浩杰喝茶聊天，丽丽则帮玉珍做午饭。</p> <p class="ql-block"> 吃饭时，玉珍给志强和浩杰各盛了一碗米饭。浩杰端起碗，望着冒尖的米饭，笑道：“妈，这太多了，我吃不了。”</p><p class="ql-block"> 玉珍柔声说道：“哎哟，你这么高的个子，咋吃这么少呢？多吃点，啊。”她扫了志强一眼，补充道，“你爸在你这个年纪时，一顿能吃五碗米饭。”</p><p class="ql-block"> 志强听罢，会心地笑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要不是被警察拦着的话，我还能吃下第六碗。那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的一顿饭。”</p><p class="ql-block"> “能吃六碗米饭！”浩杰惊讶地看着志强，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还有警察呢？”</p><p class="ql-block"> 志强放下酒杯，缓缓讲起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p><p class="ql-block"> 那年，他和玉珍都在城里打工。麦收时，两人请假回村抢收小麦，忙到半夜才收完，累得筋疲力尽，倒头便睡。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赶着回城打工，匆匆忙忙起床，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便用一根扁担抬着行李，坐上去火车站的长途汽车。</p><p class="ql-block"> 到了火车站，玉珍见志强饿得脸色苍白，便拉着他进了一家小饭店。志强要来菜单一看，最便宜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三块钱一盘。他低声对玉珍说：“太贵了，咱走吧。”</p><p class="ql-block"> 玉珍眼尖，瞥见菜单上写着“米饭管吃”，便悄悄指了指。志强会心一笑，把行李和扁担放在餐桌旁，坐下来，点了盘西红柿炒鸡蛋。点完后，他抬起头把菜单还给老板娘时，看到老板娘迟疑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但没说，转身走向后厨房。上菜时，老板娘给他们每人一碗米饭。</p><p class="ql-block"> 志强狼吞虎咽地吃完第四碗米饭时，感到老板娘不愿再给他盛饭了，索性自己站起来，走到饭盆前，拿起铁铲子从饭盆里往自己的碗里盛。为了多盛一点，他每铲一铲子米饭都用力地往碗里压一下，压结实。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脸拉得很长，直瞪瞪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这么能吃，这顿饭可能赚不到钱了。</p><p class="ql-block"> 吃完第五碗，志强摸摸肚子，觉得还能再来一碗。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站起来，再次走向饭盆，要盛第六碗。当他用力把第一铲子米饭压向碗里时，铁铲子碰到碗边，发出“啪”的一声。旋即他听到老板娘高声嚷道：“你砸碗干嘛？砸破了你赔得起吗？”</p><p class="ql-block"> “我没砸碗。“ 志强眉头一皱，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和不满，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果真砸破了的话，我赔得起。”</p><p class="ql-block"> “赔得起？”老板娘走过来，双手叉腰，目光扫过志强那磨破的袖口，轻蔑地斜视着志强，继续高声嚷嚷，“两个人只点一个菜，一个人要吃六碗饭，你们乡下人是饿疯了，还穷疯了？还赔得起！”</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骂人呢！”志强的脸憋得通红，抬起微微发颤的手，用铁铲子指着远处的菜单说，“白纸黑字写着‘米饭管吃’，可没说必须点几个菜。你这么小气，就不要做生意了。”</p><p class="ql-block"> 正在后厨房里切菜的老板听他妻子与志强的争吵声，怕妻子吃亏，便提着菜刀冲过来。当他看到健壮的志强一座黑铁塔一样立在他妻子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铲子，便举起菜刀，指着志强，吼道：“放下铲子！”</p><p class="ql-block"> 坐在餐桌前的玉珍见状，“嗖”地一下抄起地上的扁担，一个箭步上前，挥起扁担，“啪”地一声将老板手中的菜刀打掉。</p><p class="ql-block"> “打人了！快来人啊！”老板娘尖叫起来。</p><p class="ql-block"> 恰巧，这时一位警察路过，应声进来。他了解了情况后，对志强说：“你已经吃了五碗，不少了，付钱走人吧。”就这样，志强没吃上这第六碗米饭。</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里，浩杰仍然沉浸在那个惊险的打斗场面里，他好奇的问道：“妈打了那老板一扁担，警察没说什么吗？”</p><p class="ql-block"> 志强哈哈大笑，目光满是赞赏地看了玉珍一眼，自豪地回答道：“你妈那时可厉害了。她一扁担轮过去，正好打在菜刀上，然后“唰”地一下把扁担指向老板的胸口。当警察了解到她没打着人时，反而说老板不该先拿菜刀指着我。”</p><p class="ql-block"> 玉珍满面笑容地补充道：“其实，即使老板夫妇二人都拿着菜刀，也不是你爸的对手。”她慈爱地看着女婿浩杰，“你要多吃点，才有力气。”</p><p class="ql-block"> “怪不得爸那么有力气呢。”浩杰感慨地说，“那时候，你们真不容易呀。”</p><p class="ql-block"> “是啊。”志强端起饭碗，怔怔地看着那白白的米饭，仿佛那就是三十年前的第六碗米饭。沉默片刻后，他拉回思绪，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脸上露出了幸福微笑，“现在不仅米饭真的管吃，鸡鸭鱼肉也吃不完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鞭炮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德民</p><p class="ql-block">二零二五年三月二十三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