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队轶事

拾 言

文/拾 言

说起青年队发生的故事，不管是大人小孩，那真是“拼多多”。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青年队农具场西侧，队长成家声率领职工栽种了一大片果树，有沙果、海棠果、李子、苹果梨等果树。在刚刚入秋、沙果还是青涩味的时候，一些馋嘴的孩子们就会溜进果园，尝尝鲜。

十来岁的我们，三五个结伴，在早上或中午，聚集在油库的小山包上，先做一番侦查，看看周边是否有人，再看看哪棵树的果子颜色已经发红，在确定可以行动的时候，迅速下山，钻入果园，开始偷摘，有的果子个大，颜色好，可站在地上够不着，就爬到树上去摘。

果园里有一个低矮的草棚房，是看果园人的工作房，看守果园的人，并不单纯看果园，还要干除草、种菜等活。

我们正摘的起劲，看果园的人悄悄地走近我们。他叫王文学，平时我们都叫他王大爷，他是青年队年龄较大的职工，微微有些驼背，平时少言寡语。发现我们偷沙果，他并没有大惊小怪，还是像他平时说话一样，慢条斯理，轻声轻调地说:“摘几个就行了，别把树枝整坏了，别摔着……”再说的话，我们也顾不上听了，跳下树来，撒丫子就跑，装在衣兜里的沙果不时地蹦到了地上。

后来，我们还是憋不住嘴馋，只要王文学在看果园，我们就去。但有一天，他似乎发火了，“你们再来摘，我就告诉你们父母了。”这句和平时一样并不高声的话，却让我们害怕起来，如果父母知道我们在偷，那可要胖揍一顿了。从此，将垂涎咽进肚里，耐心等待果熟后，队里会给每家分几土篮子沙果了。

△王文学

在大批城市知青到青年队后，这里就叫农四连了。

这是上海知青、原四连炮排排长游国海所著的《风雪兵团路》一书中记载的一件事:

李振义最早是农业二连的，他的爱好就是拿着猎枪打猎。由于农业二连在草甸子里，除了打野鸭以外，没有什么猎物可打。于是他就想办法调到了山边的农四连。

他爱枪，经常带着他的那杆散弹枪到外面打猎，随同的还有他的一条猎狗“虎子”。虎子绝对是漂亮的狼狗，浑身漆黑，油光铮亮，两只耳朵竖立，眼睛闪着光。只要枪一响，就会扑向猎物。

有一次，他不知何故和他老婆发生争执，竟然拿着枪对他老婆放了一枪。好在他当时还没有失去心智，在扣扳机的时候朝着他老婆边上开了一枪，由于他的枪是猎枪的散弹，铁沙子还是有几颗打进了他老婆的肌体。

距离四连最近的是南甸子的杨树河六队，经常有村民干“割草打兔子——捎带”的事，在四连的地里“掠夺”。有一年，四连3-3地号种植的大豆，长得格外好，人工割好的大豆铺子厚厚实实。可一夜之间，十多亩的豆子不见了。

连队派一名知青拿着猎枪看地。天刚刚擦亮，七八个人就来到大豆地，极为神速地捆扎大豆，躲在沟里的知青冲进地里，大声喊道:“放下！”

他们听到喊声，吓的就跑，有的连绳子都没来得及拿，一溜烟地跑了。什么时候都有胆大的，有个姓夏的，听到喊声，快速捆好大豆，背起来就跑，后面边追边喊:“放下！”

可姓夏的还是拼命地跑，马上就要跑出地号了，情急之下，看地的知青端起猎枪朝他放了一枪，砰！随着枪响，姓夏的应声倒下。一眨眼，他又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又跑了。看来枪是打中了，后背上的大豆挡住了铅沙击中要害。

知青马上跑回连队汇报，一个是汇报找到了偷豆子人，另外，也怕出问题，万一有人命，事就大了。

连长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那个时候，公安局自己没有车，人员也少，快到中午才赶到，在小六队开始搜查，很快找到一家院里堆着不少大豆，一看就是偷来的，因为那个时候社员没有土地，哪来的大豆呢？

他们进屋后，开始询问家里的妇女，“你丈夫呢？”

“出门了。”

“去哪里了？”

“去虎林了。”

“干什么去了？”

“不，不知道啊。”妇女开始紧张起来。

公安局断定，这家极可能就是受伤的村民，又放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两天后，公安局又来到他家，这次，妇女表情极为紧张，不断地向棚上看。公安人员顺着妇女的眼神看去，原来，天棚口是开着的，“人就在里面！”

一名年轻的公安人员，拿过木凳，双手一撑，钻进了天棚。

原来，姓夏的屁股上打进一粒铅沙，有一指多深，疼痛难忍，流血不止，又不敢去找村医，于是，他老婆就用家里的一把剪刀，顺着枪眼挖出了铅弹。为了躲避搜查，就藏进了天棚里。本以为没事了，但因没有消毒药物，伤口发炎，高烧到40度，已奄奄一息。公安马上联系车送到团部医院，救了他的命。

四连的区域，有一半多的外围是靠杨树河，当年，经济条件不行，经常受到侵扰。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四连调来一位农业技术员老权，朝鲜族，个子不高，长得瘦小。有一年春天，老权带着机车在4-5喷洒农药，黑天后，药没有喷完，拖车上的水罐还有大半罐水，老权说:“水罐放在这吧，明天再来喷药。”

第二天来到地号后，发现昨晚有人用铁锹把拖车一侧的两个轮子底下挖空，拖车倾斜后，另一侧的两个轮子就腾空了，人家顺利地卸走了两个轮子。

喷完药，喷药车长吕正途说:“赶紧回连队找两个轮子安上，把拖车弄回去吧。”

老权说:“不用，我今晚用它做诱饵，派人看着，肯定能抓到贼。”

北大荒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打更的冻得不行，一看天亮了，就回家了。等老权再去看时，另外两个轮子也丢了。

老权只有硬着头皮向连长俞德才汇报，被连长臭骂一顿。

老权愿意喝酒，但酒量不大。有一年，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什么原因，老权把农田除草剂发错了，打死了一些水稻，受到了罚款处理。但老权在青年队，威望还挺高，每年都到朝鲜屯给大家用白面换大米，不管是谁，只要求到他，他都热心相助，平时，他也没有什么脾气，总是乐呵呵的。可有人说，别看老权对咱们很客气，但回到家里，对老婆的脾气可大着呢。

虽然老权做错了一些事，但很少听到责怪他的声音。

老权的故事多多。他家的老大是男孩，也挺聪明，从小在四连生活，上托儿所，3岁多的时候，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他的老乡到他家串门，对他说，咱们朝鲜族人得会说母语啊，再晚了，年龄大了就学不会了。他觉得有道理，就把儿子送回了老家。一年后，鲜族话没学好，汉语也不会了，天天就是低个头不说话，直到上小学，话都说不利索。

文稿审核: 邹太明

2025年3月24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