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画派虚灵之境的笔墨探微与文化溯源

闫景阳

黑土画派“虚灵之境”的笔墨探微与文化溯源

闫景阳

黑土画派作为地域特色鲜明的艺术流派，以其对北方黑土地域文化的深刻表达而独树一帜。在黑土画派的艺术追求中，“虚灵之境”是一种至高的艺术境界，它通过独特的用笔与用墨方式，营造出虚实相生的艺术效果，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内涵。这一境界的形成，不仅源于画家对自然与生活的感悟，也与古代艺术文献所传达的美学思想一脉相承。

古代艺术文献中的虚实观念

在中国古代艺术理论中，虚实观念贯穿始终。《老子》所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虽非直接论画，却为艺术创作中的虚实关系奠定了哲学基础。这种思想延伸到绘画领域，成为笔墨运用的重要准则。南朝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六法”，其中“气韵生动”与“经营位置”均涉及虚实处理。气韵生动需通过笔墨的虚实变化来实现，而经营位置中的疏密、开合等关系本质上也是虚实的体现 。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夫画物特忌形貌采章，历历具足，甚谨甚细，而外露巧密。所以不患不了，而患于了。既知其了，亦何必了，此非不了也。若不识其了，是真不了也。”这里的“了”与“不了”，即实与虚的微妙平衡，过于求实易刻板，适当用虚则灵动。

黑土画派“虚灵之境”的用笔之妙

黑土画派画家在创作中，用笔注重虚实变化。在描绘黑土地广袤的原野时，常以中锋勾勒轮廓，体现土地的坚实厚重，此为实笔；而在表现风中摇曳的荒草、远处朦胧的天际线时，运用侧锋、逆锋快速扫过或轻拂纸面，产生若有若无、虚实相间的线条，赋予画面灵动之感。这种用笔方式如同清代笪重光在《画筌》中所说：“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画家通过笔的轻重、缓急、提按，在有形与无形之间游走，让画面充满节奏与韵律。例如，在表现冬日雪后的黑土地，画家以干涩的笔触扫出雪地的纹理，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对自然纹理的深刻理解，实笔勾勒的树木与虚笔描绘的雪景相互映衬，营造出空灵寂静的氛围，使观者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黑土世界。

黑土画派“虚灵之境”的用墨之韵

用墨方面，黑土画派同样深谙虚实之道。通过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的巧妙运用，展现黑土地丰富的层次与质感。如黄宾虹所言“墨法之妙，全从笔出”，墨的虚实依赖于笔的运用。在描绘黑土地上的村落时，以浓墨点染房屋的轮廓与关键结构，表现其稳固；用淡墨晕染远处的山峦与田野，体现空间的深远与朦胧。干墨用于表现土地的干裂与沧桑，湿墨则描绘雨后润泽的大地，焦墨提神点睛，增强画面的对比度。画家利用墨色的虚实变化，使画面既有黑土地的雄浑厚重，又有灵动的诗意。正如清代沈宗骞在《芥舟学画编》中说：“墨著缣素，笼统一片，是为死墨。浓淡分明，便是活墨。活墨有气，有气则有势。”黑土画派画家通过巧妙的墨法，赋予黑土地生命与气势，展现出“虚灵之境”独特的艺术魅力。

“虚灵之境”：黑土文化与古代美学的融合

黑土画派的“虚灵之境”，是黑土地独特的自然风貌与人文精神，同古代美学思想相互交融的成果。黑土地的广袤、质朴与厚重，为画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与灵感源泉。画家在表现黑土地的同时，借助古代艺术文献中的虚实理论，将自然之美转化为艺术之美。这种境界不仅展现了黑土地的外在形态，更传达出其内在的精神气质——坚韧、包容、深沉，以及在广袤天地间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虚灵之境”超越了对现实的简单描绘，成为一种对地域文化与人文精神的深度探索与表达。

结语

黑土画派的“虚灵之境”，通过用笔与用墨的虚实相生，在古代艺术文献的滋养下，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与审美境界。它是传统美学在当代绘画中的创新实践，也是黑土地文化在艺术领域的生动呈现。在未来的艺术发展中，黑土画派应继续深入挖掘地域文化内涵，传承与创新笔墨技法，使“虚灵之境”这一独特的艺术境界不断丰富与升华，为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贡献更多独特的艺术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