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电视屏幕镜头里,那些曾在人流中翻飞的手指终于失去了用武之地。《黄雀》这部央视黄金档剧集以罕见的真实,将80、90年代至新世纪初叶扒窃江湖的阴暗面反映在银屏上,让大哥大时代的江湖往事在Al和天眼浪潮中泛起最后的涟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观看电视剧《黄雀》间隙,我的思绪一度游走在现实之外,梦幻般地联想起了30多年前职业生涯中那一幕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90年代,我在市中心某派出所任职,所里有一位叫“喻溜子”的老民警。他整天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某次办案追逃,他从几米高的坎上摔下去,拌断了腿脚,后来他办理了等级较高的伤残鉴定,退休后享受了较高的伤残待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时他还叫小喻,中等个子,眉清目秀。是参加过越战的老兵。文化程度不高,写字歪歪扭扭。但特别能讲,善于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退伍回来后就入警队,一直在基层一线工作,擅长办理偷扒类案件,十几间年,经他手“捉放曹”的违法犯罪人员不下百人。特别是火车站、齐家桥一带的“三只手”。从头头到喽啰,都对他畏惧三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某日,时任市局刑侦大队长的何某新,带着他生意场上的一位朋友找到我,诉之其兄弟日前在齐家桥吃夜宵时丢失了手机。那时的手机唤作“大哥大”。猪腰子形状,砖头厚。那会在外吃饭喝茶,腰间别着它的人往往会引来仰慕的目光。聚餐往桌上一放,被撞击的响声,能引来无数人关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何队的好友的手机9字开头,尾数带3个8,靓号费加砖头厚的手机足有2万元出头。手机丢失后,他焦急万分地找到何队,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何队深知这类案件只能智取,切不可大张旗鼓。否则会逼着做案者销匿赃物,于是他想到了小喻。当晚,我召集小喻到办公室,锵锵四人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次日,小喻召唤在富豪街开服装店外号唤作“莫老爷”已洗脚上岸做生意的老板喊到所里打商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晚上,莫老爷在楼外楼的贵宾包房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鸡鸭鱼肉一应俱全,道上的7、8个“叫脑壳”按辈份列坐,“这么大排场,今天不知何人驾到!”几个人窃窃私语。说话间,我和小喻陪何队来到包房,众人都与小喻相识,纷纷起立相迎,我与何队相视一笑,动筷前,小喻端起手中的酒杯,目光扫了一圈,遂与众人拱手,开诚布公地讲明了事情的原委,“那个道上跑的车,拜托物归原主,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我在所里带班,上班不久,值班民警走进我办公室,手里握着一台乌黑的大哥大手机,“刚才一个卖报的小孩说是在电影院的犄角旮旯拾到了这部手机。” 我握着手机,开机后跳出一连串红色液晶数字,“嗒嗒!” 我摁键拨通了何队的电话,向他报告了这个喜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1990年代初,我时任区联防办,当时下辖某办事处一名联防队员在公交车上反扒,被犯罪分子用匕首捅伤,事后,我和《株洲日报》政法记者组织报道了他的英勇事迹,让他受到了表彰,并担任了联防队长多年。他是长铁分局某段职工,年轻时也曾做过“三只手”。后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当年,他老婆在火车站一带开了一间皮衣店,那时流行皮风衣,我还在他店里买过一件进价的棕色半截羊皮大衣。无独有偶,他也有严重的肝病,与《黄雀》中郭京飞饰演反扒英雄如出一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种黑色幽默般的生存悖论,恰是《黄雀》中反复出现的叙事主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剧中兼职扒手修表匠、摄影师、火车站医务室女医生,职业扒手广叔、雀哥、一个个熟悉的角色让我会心一笑。当年火车站旁"民族饭店"的二层小楼,正是扒窃江湖的地下交易所。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此粉墨登场。他们得手后,往往能在十分钟内打通所有关节。每月十五的子夜,总有三三两两的身影,高脚杯碰撞的声响里,金钱和权利交易中完成置换。这种微妙的共生关系,恰似《黄雀》里反扒民警与帮主广叔之间亦敌亦友的博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江湖规矩与法律条文在灰色地带游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互联网商城兴起前的中国,现金流通量如同城市血管里的新鲜血液。那些怀里揣着万元现金的南来北往的商人,来到号称江南一枝花的株洲服装城进货批发服装,在三只手的围猎下,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既警惕又暴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剧中外国友人巨额美元现钞失窃案,让我想起1998年查获的"眼镜帮"——他们专门针对外宾下手,用特制的医用镊子夹取钞票,作案全程保持0.5米的社交距离。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有着职业掩饰的扒手,在号称“南株北郑”的株洲火车站创造过最后的江湖神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走在灯火通明的普客和高铁车站候车厅和站前广场,手机支付的提示音取代了扒窃受害人的衣料撕裂声。那些曾经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钳工",要么转行做起了别的行当,要么用当年作案获得的筹码早己改行洗白。《黄雀》的镜头掠过泛黄的治安档案,那些被岁月侵蚀的指纹资料,终将成为数字时代珍贵的文明标志。从前的江湖传说在监控屏幕前烟消云散,我们终于读懂了剧名里包含的深意——不是所有鸟儿都能在时代的风暴中幸存,那些消失的黄雀,终将成为犯罪档案里永存的标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文学艺术就是生活的影子,把曾经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搬出来,毛胚经过加工变成文学艺术。演变我们看到电视剧里拍案叫绝的故事,其实它就是我们曾经现实生活中的扒手们真实写照。</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黄雀》火车站医务室女医生(秦岚饰演)</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