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桃 记

巴山夜雨

村西一里是大队果园，果园里安着知青点。十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吃住在此，劳动锻炼，嘻嘻哈哈，歌声悠扬。

农村孩子好奇心重，割草剜菜，总是围着果园转悠。偶尔也钻进果园嬉戏，一旦与知青相遇，难免开兵见仗。

某日，突然发现果园中有一棵桃树，干枝粗壮，叶片稀少，枝上挂果红嘴黄肚白脐，一若王母蟠桃园里的仙桃，免不了出言一顿惦记。知青点如临大敌，日夜巡逻看护。村里的孩子看他们紧张如斯，顿觉好笑，遂当面下来战书：明天来摘桃！

翌日午后，年龄大点的分派任务角色，小伙伴们入园四周埋伏。筐子里是地上捡拾的落地小苹果，待知青来翻地干活，一声“打！”雨点般的小苹果打得这些城里来的小青年抱头鼠窜，四处躲避。几个男知青捡起土坷垃和小苹果奋力反击，打在树上、地上直冒烟，形势急转直下。林中的大呼小叫，引得林业队的所有管理人员呼哨而至。“撤！”随着一声断喝，有几个人大呼小叫的往西面撤了下去。我和四哥悄悄的躲向东边钻进葡萄架下，隐蔽起来。待周围静下来，我们俩钻出来迅速赶到那棵大桃树下，三下五除五摘了个一干二净。背起袋子从果园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路过门口把一壶茶喝了个精光，顺便把兜里的小苹果塞进茶壶，然后扬长而去。

果园紧靠黄河大堤，出来果园登上大堤，滩区一览无余。只见堤脚有水缓缓东流，几丛水蓬花和芦苇非常茂盛。远处是先跑出来的同伴，正急匆匆的顺着河边向东急奔。我匆忙下到堤脚，把袋中桃子倒入水中，用芦苇一圈，脱光衣服装入袋子，自己伏在水蓬花下。河水缓缓流淌，冲的桃子在水面上翻滚。不一会儿，果园里的人到了堤上，发现仙桃一个没剩，这些人差不多被气疯了，骂骂咧咧，一指远处逃跑的几个身影，齐声咆哮：“追，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捉回来！”

心知这次作大了，趴在水里面一动不敢动。傍晚，听到外面没声音了，才想到从水里站起来。谁知一阵恶心，差一点点晕倒，思忖是在水里泡了半下午的缘故。把桃子从水里捞起来，采了点嫩草一盖，没精打采的回了家。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被老师罚站，然后继续对着老师发誓再也不会去偷摘果园里的桃子了。老师对来自果园的反应有些不解：不就是几个桃子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反应强烈吗？问：“这个桃子啥样的，什么味道”，我说，不知道。当时真是不知道。

时隔五十多年，童年的回忆，每每难忘。以后看见了这种桃子，我指着说：“这个桃我认识，叫柳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