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我跟随部队从江苏滨海调防到浙江温州已经整整50周年了。半个世纪前大调防时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 1975年初,我在师直警侦连任文书。3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一位老兵非常神秘地告诉我,部队要调防到浙江温州去了,并说师首长正在党委会议室开会研究部署这件事,我听了之后将信将疑。但随后的事实立即印证了老兵的传言,整个连队也随之开始了紧张的调防准备。</p><p class="ql-block"> 调防准备工作是紧张繁杂的,具体情节都记不住了,唯有一个细节令我终身难忘。我在整理连部杂物时,将十几块“四好连队”的奖状镜框没有加任何包装和保护就顺手放进了大木箱,正好被指导员李一亮发现了,他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道:文书,这些奖状都是老兵流血流汗争来的荣誉,你就这样对待它们啊!吓得我浑身发抖,满脸通红,当兵两年多还从来没有被连首长这么训过。卫生员杨贵平等人见状赶紧过来,和我一起将这些镜框用报纸等仔细包裹扎好,轻轻地放进木箱,并和其他物品隔离,以防损坏。装车的时候也是作为重点物质看护,唯恐被摔坏。到了目的地,我首先查看这些奖状镜框,发现全部完好无损时,才算是石头落地。当我向李一亮指导员报告所有奖状镜框安然无恙时,多日来一直紧绷着脸的指导员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随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文书,这些奖状都是我们连队一茬又一茬老兵经过刻苦努力取得的荣誉,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同时,指导员还检讨了自己,说不该发那么大的火。</p><p class="ql-block"> 部队要走了,滨海县委在师部大礼堂前的广场举行了欢送仪式。我遵照连首长指示,押车先去陈家港码头,沿途看到不少民兵套着红袖章荷枪实弹站岗,好威风噢。 </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看到大海轮“工农兵18号”,感到特别新鲜好奇,趁着大部队还没到,赶紧上上下下参观了一遍。整个船体足足有4、5层楼高,真要昂起头来才看到船顶部分。船舱内的设施在当时来说应该是非常高档了,餐厅、洗漱间、厕所一应俱全,居然还有放映厅。没想到我们连队就被安排在放映厅内。刚上船时,连首长组织我们唱歌,没唱几首歌,李经章副师长进来不让唱了,说是要保存体力。在航渡过程中,全连百十号人聚集在一个不透气的放映厅内,一起呼气出气,加上解放鞋里释放出的异味,那个气味真叫人难以忍受。到了晚上,我和卫生员悄悄地将凉席被褥卷起,到放映厅外走廊上打起地铺,享受相对清新的空气。指导员看到后居然没有批评,也没有让我们搬进去。他和其他连首长则一直在异味熏天的放映厅内熬了几天,真难为他们了。这也可以看出当年官兵确实是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p><p class="ql-block"> 在航行途中相继听到了董必武和蒋介石去世的消息,尤其是听到蒋介石去世的消息,使我们陡然紧张起来,会不会发生海战?我们在这个铁壳船上如何应战?卫生员杨贵平事前曾向我透露,他在参加卫生保障会议时,上级曾明确要求他们卫生员做好枪伤的救治工作,因为蒋军已经知道我们在调防了。后来又听说,这次海空军为我们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在我们的航渡编队外侧有海军舰艇护航,空军战机也随时待命起飞,这也让我们倍感安心。</p><p class="ql-block"> 经过数日航行,我们的船驶进了瓯江口,我看到作训科佟建成参谋(原是我连侦察排三班长)拿着地图在对照地形,我也凑了上去,只看到地图上全是等高线,原来温州还是个山区啊。我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以致到了温州很长时间,对开门见山的地形一直不习惯,依旧怀念着一马平川的苏北大平原。</p><p class="ql-block"> 到了温州后,我们入驻温州分区独立连的营房(后为分区飞霞大楼招待所)。由于兄弟部队还未移防,我们几十号人就挤在一间几十平米课堂里打地铺对付了好几个晚上,没法开伙就吃面包、喝稀饭。还没有安顿好,我们又被调到海洋渔业码头,负责卸载登陆舰上的物品,从下午开始直到第二天早上,整整干了一个通宵,接下来又帮着机关及机关人员搬家,真是累得够呛。</p><p class="ql-block"> 接替原独立连的防务后,全连分散在4、5个点上执勤,最远的是在海军水警区状元桥码头,距市区有7、8公里。鉴于当时局势还不安定,连队严格控制人员外出,并规定外出必须两人以上同行。由于卫生员每天要到各执勤点检查了解人员身体状况,这也给了我比别人更多的外出机会。记得我第一次陪卫生员杨贵平从县学前司令部往纱帽河后勤部的途中,顺道上街转悠了一下。到了五马街,我和卫生员杨贵平还傻傻地问老百姓什么地方最热闹,他们告诉我俩,就是这里啊。看到我们脚蹬大棉鞋,身着厚棉袄,头戴大棉帽,老百姓问我们是不是从东北调防过来的,我们按照保密规定,自然是守口如瓶,滴水不漏了。当时温州的国语还普及不够,很多人听不懂普通话,和他们对话真费劲,偶尔遇到一个能说两句普通话的人,稍微说长一点或者表述复杂一点的事情,他就反应不过来了。当然,温州方言对我们来说也近乎于外语了,根本听不懂,更谈不上相互交流了。</p><p class="ql-block"> 刚到温州,我们有很多的不习惯,比如部队过于分散,比如营房与民居混杂在一起,比如阴雨连绵,比如货物短缺,等等。我甚至在想什么时候再返回江苏滨海驻地就好了。当时有不少从独立师过来的人对老分区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老师长刘绍毅为此曾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老分区在这里驻扎了27年,如果我们在这里驻扎27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人家呢。如今,时间的长河已经流过了50个春秋,再回顾老师长这段话,不知后人如何评说这段历史了。</p><p class="ql-block"> 50年前的大调防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更是在我的生命年轮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我将永远铭记这段珍贵的经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江苏省军区独立第一师大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独立第一师师部大礼堂</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当年我和战友们在大礼堂前的合影</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师部大礼堂的现状</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连警卫一排战友在滨海营房前的合影</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七五年调防时的行军命令</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调防时我们乘坐的工农兵18号客轮</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温州军分区大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军分区飞霞大楼招待所</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原系我连调防温州后驻扎的营房)</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马街与解放街交叉路口 </p><p class="ql-block">(当年我和卫生员杨贵平就在斑马线戴口罩男子的位置,向行人询问何处最热闹)</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