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木生子

静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车水马龙，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家乡过年时的那个场景。

春节假期已经结束，我也早早回到了工作的城市，继续忙碌的生活。就在几天前，我遇到了昔日一起上小学的堂兄。闲聊间，堂兄突然笑着打趣道：“你呀，邻村的阿喜说你眼界高、不认人了。”听到“阿喜”这个名字，我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色上衣和牛仔裤、头发蓬松的背影。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过年在家乡偶遇的那个人就是阿喜——我小学时曾经玩得很好的同学。

时间的齿轮在倒转。那是年初一的下午，孩子们吵着要去买烟花爆竹回来晚上燃放，我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圩集上，找到了卖烟花爆竹的店铺。里面的货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很吸引人。在我正要陪孩子挑选的时候，旁边有个人喊了声我的名字，就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口转角处走了出来。我应允着打量着面前这个人：头发蓬松，上身穿着暗旧黑色的上衣，有些污渍。下面一条褪了颜色的牛仔裤。这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是谁呢？同学？亲友？我的脑子在思索着，却一下子想不出来。正要上前打招呼询问时，却被孩子们拉扯着进店去帮忙挑选烟花了。我致歉地朝他点点头，示意一会出来再聊。

等我们选好爆竹和烟花，从店铺里出来时，我发觉那人已经离开了。他的背影朝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渐渐剩下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我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人看着很眼熟，可到底是谁呢？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孩子们又拉着我去别的地方逛了，这个疑问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就这样度过了热热闹闹的春节，直到见到堂兄，听到阿喜这个的名字，那些被尘封的往事才如潮水般涌来。小学的时候，我和阿喜可是很要好的朋友。课间和放学后总是凑在一起玩耍打闹。他胆子大，鬼点子多，经常捉弄其他同学。有一次在课间悄悄把老师的近视眼镜从讲台上偷走、藏好。害得老师那几天上课一直在找眼镜，找到的时候却是只有框没有镜了……那时候的我们，天真无邪，快乐开心。后来阿喜就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渐渐地他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还没有毕业就辍学回家了。我们各自奔波，也慢慢失去了联系。

听堂兄说，阿喜辍学后就跟着他父亲学做泥水匠，不久后就当上了小包工头。刚开始的时候，凭借着他的聪明和努力，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有过一段风光的日子。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挣了点钱的阿喜慢慢染上赌博的恶习，而且越陷越深，无法节制。没多久就把家里的积蓄折腾光了，生意也无法维持下去，最终导致家业衰败。他老婆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带着孩子离开了他。曾经热闹温暖的家，现在变得冷冷清清。

知道这些，我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曾经要好的朋友，数十年后偶遇，我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在知道是他和他的故事之后，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那复杂的感概。是感叹岁月的无情，还是惋惜他的人生？或许两者都有吧。想着想着，眼前又渐渐浮现起那个黑色的背影来。

图片：网络

音乐：美篇平台

文字：木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