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青死了

洪玉

我有一盆花叶万年青，是结婚不久后买的。小时候看了一本小说《山村巨变》，主人公养了一盆，万年青顽强的生命力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我有自己的空间后就买了一盆。

万年青的生命力确实强，只需浇点水就能生长，每年都会长高一截，三四年就长到2米多，于是我就从近根部砍掉，让她发新芽，砍下的部分，切成二十公分左右的段，直接埋进土里，便落地生根，长成一盆新的万年青。三十多年过去，周边的亲戚朋友喜欢万年青的，便都有了。我搬过三次家，万年青始终跟着。

养了三十多年的万年青在2024年元旦前后突然开花了，这是第一次开花，我觉得意外，于是上网搜索万年青开花是否有特别的含义，答案主要是两种：万年青开花是凶信，意味着家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亲人离世，伤病破财等。另一种说万年青开花证明养护者运气不错。我无所适从，总觉得心里不安稳，隐隐感觉老父亲要出事。

2024年4月，身体一向硬朗的老父亲突然身体痒，脸色黄，送到医院说胆总管堵了，造成急性胆红素中毒，引流手术没有起效，父亲于4月30日永远离开了我们，从生病到离世不足十天。

父亲最后时刻的脉留给我抹不去的印象，象龙卷风一样从脉窝向轴弯滚动，似乎在寻找出路，顽强的坚持着，直到再也无法维持肝肾衰竭的肌体。母亲离开时脉与书上写的一样，浮阳外跃，哄大无根。父亲临终这脉象与书上写的死脉不一样，是一颗强大的心脏最后的不甘和奋争。

父亲就是我们家的万年青，从小吃苦受累，拼搏了一生，打破了家族里男性短寿的魔咒。我老爷爷二十八岁去逝，爷爷虚岁七十，父亲生于1935年，卒于2024年，虚岁九十。

父亲一直过着极简生活，吃的用的都是最便宜的。坚持走路锻炼身体，坚持下象棋锻炼脑力，坚持喝茶调节身体，直到离世前一天还能听清我们说话。

父亲的离开让我难过，预告了凶信的万年青承载了我的悲伤，我不再给她浇水，很长时间后叶子黄了，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