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

风雨历程

无数次春秋的更迭，过往的喧嚣与繁荣皆已成寂寥，存世不知几何？那个年代的祖宅以自然、古朴，流线粗犷的北方特有建筑是我最熟悉、也是我梦中最美的地方。记忆中的祖宅有三间北屋，是奶奶、爷爷住的，西边的两间小西屋，传说是妈妈与爸爸的婚房。东屋与西屋是爷爷二叔家住的房子，南屋是爷爷他老人家四叔家住的。东南角与西北角各有一个门，不止家人，就是外人也可从东南角门进来，从西北门出去。那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的。可如今荒草掩道，房屋破败，东西屋已坍塌，房面上也生出来很多杂草。已经好久无人居住，也少有人行走。记忆中的祖宅曾是屋内外非常干净，房屋巍峨，线条笔直，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在月光下，浮光乍现，树影婆娑，很容易使人陷入梦幻中，心境得到极大平拂。长风如烟，古道飞花，只是谁将寒冷丢弃？冰雪融化，才有了春天温馨的记忆。谁又将诗歌浅唱低吟，才有了现今如此不灭的幻境。春天里，紫燕穿堂，新芽萌发，我会遵从奶奶嘱咐，腰里别上斧子，敏捷的爬上北屋前门的老榆树上，将刚发芽的榆枝砍下一些，奶奶就可在傍晚做一些榆钱窝窝头，还可以为我们熬一锅榆叶粥，那个时候我们会将奶奶做的饭造的不亦乐乎，一点不剩。奶奶总是乐呵呵夸我们能吃，我也会显的很得意。我还能在槐花蒙雪季节，我爬到屋角槐树上摘取槐花，让妈妈为我们做精致槐花饼，然后取一块最大的给奶奶送去，以博得奶奶夸赞，心里美滋滋的。一个人的我，也喜欢坐在北屋榆树下的石桌旁，静静看奶奶一个人用梳子梳她那满头白发，再用黑色的小网子网住后面的头发，最后用精致的簪子别在网子里的头发上。还会看奶奶一层一层拆开裹脚，用清水洗那早已变形的小脚，再仔细一丝不苟的用原先布条裹起脚来。我也会忍不住问她这样裹脚疼不疼，可奶奶每次总是说不疼，早已习惯了。在中午过后，在祖宅院内的榆树下还可以看南屋的老爷爷捧着四书五经、亦或是孔孟之书大声朗读样子。因为那个老爷爷平常爱喝酒，脾气又不好，致使小时候的我会不自觉寒怕他，也不敢与他对话，在他起身后，慌忙跑开了。爷爷每次从外面回来，总喜欢将帽子放在北屋西边的窗口上，那个调皮的小哥哥喜欢偷偷从窗口处将爷爷的帽子拿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学着爷爷走路的样子到处走动，惹得家里人大笑不已，可现在好久没有见到那个小哥哥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很是想念。而如今，随着一个个老人离世，祖宅陷入了死一般沉寂，屋角的槐树，院中的老榆树都没有了，榆树下的石桌也不知何处了？就连东西屋也坍塌了，西屋前的石磨还在吧！在西屋墙角处长出一棵桃树，每年春天都开出一树艳丽的桃花，妈妈精心栽种的竹子早已是郁郁葱葱，苍翠挺拔的一大片。随着妈妈离世，家中的小猫彻底沦为野猫，窜在祖宅院子每个角落，寻找可食用的东西食用。时光流逝，四季轮回，祖宅像一位古稀老人，从最初到现在，再到未来，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从它身边经过的人或者事情发生。一个个人经过，离世，一个个新生命的诞生，一阵阵哀乐响起，一场场婚礼热闹举行，见多了繁华与衰败，幸福与悲哀，岁月的交替，记录了尘世间众多悲欢离合，像丰碑，更是心灵的家园。记录着从祖宅走出每个人，并为其刻上忠孝，仁义，坚韧不拔的优秀性格。而今我也走在变老的路上，尤为怀念儿时在祖宅曾经的过往，不知道每个从祖宅走出的人会不会都有这种感受？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心也会停留在这里，虽然它现已不胜往昔，我也会为它独有韵味而铭记于它，在自己走累了，会不自觉走进它，感受它带给我无声的安慰与力量，重新振奋自己。 春风吹在濛濛的雨里，陌上花正艳，向阳桃花在心底悄悄绽放，团蕊素萼，疏影临风，祖宅在蓝天白云映衬下像极了唐诗的情景。秋天的帘幕，金风吹拂树梢，悲鸣雁群划过夜空的天际，流星也随着夜的黑暗飞驰，给祖宅增添些许神秘与向往。明月的光泽透过树影投射在祖宅的墙壁上，落在岁月的尘埃上，沐浴着月亮的洗礼，并披上银色的光晕。此时祖宅沉浸在岁月静怡中，深情的守望着一段段属于它自己的历史，摇曳的月影，抚摸着祖宅的一切，将远方游子呼唤，还有彻夜的寒蝉，彻响了今夜的梧桐，将祖宅些许心事吹干。今年二月惊雷响起，却在无风的夜色飘起雪花，刚萌发的枝条裹上一层层细细银色绒毛，整个院落刹那间沉浸在朦朦胧胧雾景中，顷刻间地面蒙上一层厚厚积雪。静静看着院中的飞雪，我斜依在墙角处柴垛上，品味雪花飘飞独有韵味。天地独白，人渐醉，梦里重现故人面，相聚时难别亦难。春色渐浓，飞燕归，岁月渐长人无缘，唯有祖宅慰心迹。 回望祖宅斑驳的墙体，一树鲜艳的桃花，以及苍翠挺拔的竹林，再次响起动人的弦乐，穿梭其中，感受一阙轻灵动人的画卷，又是一首甘之若饴的诗文，更是一本禅意深处的经书。让洁净，惬意温馨充斥心间。祖宅不禁是见证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实体。也是历史传承的精神象征，更是一辈辈生于此，长与此，族人的眷恋与牵挂。多年以后，我还会以拥有祖宅历经沧桑，而矗立天地之间为耀。只需短暂的停留，让心灵清空，了却几许牵挂，拂开祖宅的影子，折叠起思索的长卷。从容走出祖宅过去，步入尘俗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