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条

西园

老王五十多岁，在北京和青岛干过餐馆，因为孩子上学的原因回到县城老家，继续开餐馆。 　　偶尔听说老油条的煎饼果子很好吃，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听别人说的多了，我就想去老油条餐馆看看。只见老王手里的两个铲子不停地忙活着，一边干活还一边和老顾客调侃。老油条全天都有主食和粥品，没有菜品。主食主要是油条，煎饼果子，烤冷面，鸡蛋灌饼，里脊肉饼，全部都是在铁板上现做的。老王的刀工了得，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儿子终于找到了喜欢吃的早餐，自此，每天早晨都要吃煎饼果子。因为儿子早晨上学时间很紧张，加上买饭需要排队，我就想早晨提前预定，结果老王忙的根本没有时间接电话，我只好打给在旁边帮忙的老板娘，还好，儿子就这样吃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说吃腻。后来老王因为租的房子到期换了一个门头,没有那么方便了，因为老板娘要在二楼帮忙炸油条，不可能随时下楼告诉老王有人要预定早餐。我给老王打了几个电话，一开始接过一次，后来就不接了。我能理解老王太忙了，顾不上接电话，于是就让儿子提前起床去他家吃早餐。 　　这次儿子又和老王家的烤冷面杠上了，每天都要吃他家的烤冷面，尽管夜里睡得很晚，只要早晨说去吃烤冷面，儿子都能起得来。新店面有点小，我就对老王说：“在门口摆几个桌子不就行了？”老王调侃道：“咱们这里城管管的太严了！要是在泰安或者济南倒是可以这么干！”虽然这么说，老王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接着说：“别看我不是共产党员，我非常拥护党和国家，你看，咱们可以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看外国打仗的，死了多少人，那么多人连个家都没有。”过了一会，老王又说：“其实门口摆个桌子也是个办法，城管来了就拿进来。”我心里暗想“还真是个老油条！”无意间，我看到餐馆的食谱，有豆汁，豆浆，豆腐脑，我有点不明白了，这个豆汁和豆浆有啥区别？结果老王说了：“我们家的豆汁，在咱们县不说是最好的，那也是全县第一。”“牛啊！之前说煎饼果子第一，油条也第一。”我想挑战一下老王，就对老王说：“县城里有一家油条外酥里嫩，里边还有点甜，孩子们更喜欢吃，虽然比老王家的油条贵了五角钱。”老王说了：“那种油条我也能炸，只不过现在没时间干，只能让别人去干了。”当然了，老王家的油条也是很好吃的，就是比较传统的那种老油条，否则，也会影响煎饼果子的质量。老王又说：“炸油条这个活，三分下锅，七分火候，聪明的不愿意干，笨的干不了。”刚说完，老王又觉得说的不太合适，接着更正了一下：“也不是笨学不会，主要是人家给你干活，你说多了，人家不愿意听，毕竟角度不同，老板是给自己干活，打工的是给别人干活。”仔细看了一眼老王，面善，总是微笑着干活，虽然和你调侃着，却很少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基本上一直盯着铁板上的餐食，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和别人交流。老王越说越起劲，“我这个人开车从来不抢道，先让给别人走......”听起来确实是一个中国好公民。 　　老王家的豆腐脑也挺好喝，每天送完孩子，只要有时间，我就来喝碗豆腐脑，再跟老王聊一阵子。有个老顾客进来问老王儿子考上研究生了吗？老王乐呵呵地说没有。老顾客也是做生意的，她说了：“不想让孩子再做生意了，一年连个休班都没有，想让她考研找个正式工作。”老王说了“考不上也好，不给国家增加负担......咱们做生意不也挺好，民以食为天，什么时候都得吃饭。高科技，人工智能确实是孩子们的事，只不过，以后不是也需要咱们这样的工作吗？总要有人去做啊？”说得挺在理，我不禁对老王有点刮目相看。老王从手机里找到一个视频给我看，原来老王炸油条是跟着网上的一个大学生发的视频学的，我还以为老王是祖传的呢？当然，老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祖传，只要好吃又实惠就行。 　　老王的餐馆很火，这不，忙不过来，经常把自己的老妈和丈母娘都叫来帮忙，有时候还有一个隔壁打工的姑娘早晨来他家吃饭时给帮一会忙，当然，老王也不会让人家白帮忙，免费送个早餐。老王照例一边干活一边跟我聊，“其实吧，我这个餐馆之所以干的这么火，最主要的是质量和心态。”老王说了，他家的主食和粥品必须是热的，你自己冷凉了喝那是你的事，绝大部分人还是喜欢早晨吃的热乎点。我大概明白老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提前给我儿子做烤冷面，冷好豆汁了。老王说，他的宗旨是宁缺毋滥，可以少卖或者不卖，但是，坚决不卖不合格的餐食。如果少了一样原料，绝不凑活着卖给顾客，如果那样做，最终会流失了客户。另外，老王说：“心态也很重要，有些有名的厨师从县城到了大城市，做饭菜很认真，一旦到了县城，就觉得没有必要那样做，认为县城里老百姓的要求没有那么高。这是大错特错，久而久之，就没了客户，不是做不好，而是心态不一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老板的厨师也不是好厨师。”老王还一套一套的。 　　老王每天早晨三点就要到店里熬粥，晚上十一点才关门，虽然下午可以补个觉，但是，天天这样弄，确实也挺辛苦的...... 　　一个女顾客进来了，看到老板娘没在，就打趣说：“老板娘给弄丢了？”正好老板娘端着一筐子油条从楼上走下来，老板娘笑着说：“丢了就好了，再找一个呗？”顾客也调侃说：“那可不行，再找可找不到像你这样实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