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MQ 老孙</p><p class="ql-block">看了你俩发的微信视频《一生何求——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还有《80年代过去了，我有点想念它。》不禁让我情思骤起，欣然命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遥远的1980年代，我们又为什么会“有点想念它”？</p><p class="ql-block">这仿佛是“一花一世界”的禅意，可以表达出不同人生的感悟与异思。</p><p class="ql-block">而陪伴老年人生命的怀旧和无意义，却又总是像绵绵的秋雨，将蹒跚脚下的青石路面，弄得湿漉漉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确乎是80年代的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张明信片，是1982.12.8号，我从西亚寄给妻子的。</p><p class="ql-block">是表达当时的一个忏悔：</p><p class="ql-block">3个月前，接到姐姐的一封信，说上个月妻子就没有给母亲生活费，这个月也没见回家……</p><p class="ql-block">我立即给妻子写了封信，斥责她不给母亲送钱，说了一大堆不好听的话，最后愤怒地说：“如果你不把钱送回去，我就把伊拉克的第拉尔换成人民币寄回去！”</p><p class="ql-block">……出国前，姐姐托同学把儿子弄到母亲附近读书，我嘱咐妻子每个月拿25元回家。</p><p class="ql-block">我们家的传统，从大姐工作第一个月开始，都要每月给母亲“保姆费”。我结婚时，因借了钱，还打了会，就将“保姆费”从10元降到5元，因为已是参加工作的姊妹中最少，所以就不顾妻子的反对，自己决定了。</p><p class="ql-block">这就成了一个导火索，每次吵架，她都会拿出来大吵一番。</p><p class="ql-block">200元的会费、200元的借款，合计400元“婚债”，前后还了8年。当时工资我42元她28元，每月上20元会、还20元债，给母亲5元，只剩25元。具体情况是，前债未清又续后债，拆东墙补西墙：因为结婚后就生老大，老大借的钱没还完，又生了老二。我算过，如果母亲不要这5元钱，一年可以多还60。但我肯定不会这样做，何况就在生下女儿的第二年，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是家庭妇女，为抚养我们七姊妹，一生未参加工作。</p><p class="ql-block">“贫贱夫妻百事哀”，为钱吵架，成为家庭铺陈开来的痛苦，永不停歇；生活也像走进了无边无际的荆棘丛林，看不到尽头。</p><p class="ql-block">有时，高高兴兴下班，与师兄弟有说有笑，到了厂门口，想起“要回家”，心里顿时乌云密布，不想回去还得回去，成为记忆中的“至暗时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拼命想办法争取出国劳务，一是为了赚钱，二是可以从生活的不堪中逃将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即便到了伊拉克“巴阿”铁路工地，睡在集装箱房（工棚）的铁架床上铺，我“梦境依然”：</p><p class="ql-block">大概是接到姐姐那封信前几天，一次做梦，奇怪地梦见儿子，蜷缩在一个外国电影里那种黑乎乎的厢式铁皮房屋台阶上，寒风飕飕，穿个棉衣，说：“妈妈不让我回家。”</p><p class="ql-block">“家？”</p><p class="ql-block">我环顾四周，“哦，对对，这就是我家……”</p><p class="ql-block">心中还在嘀咕的同时，我已登上了铁梯，站到了台阶儿子身边。</p><p class="ql-block">看着紧闭的家门，“咚！咚！咚！”我使劲敲起来：“开门！开门！你快开门！！！”</p><p class="ql-block">久之，妻子把头从铁皮门缝伸出头：</p><p class="ql-block">“吵什么吵！娃儿这样，就是你惯事的！”</p><p class="ql-block">……哇啦哇啦！</p><p class="ql-block">“噫，你怎么回来了？好不容易出了国，你跑回来干什么？啊？”</p><p class="ql-block">随即双手推向前，对着我猛冲过来：“你跑回来干什么？啊？！”</p><p class="ql-block">咣当——我从台阶上摔了下去……醒了过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收到到妻子的回信，已经是两个多月后的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信上还在和我吵：什么我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呀！我哪里有时间，晚几天送钱有什么呀？你家姐这是告黑状呀！……</p><p class="ql-block">透过信纸，仿佛也看得到她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在天远地远，不可能直接面对面的吵架，我气过一阵，心想：“眼不见心不烦！”闭眼睡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涯何处无知己”，第二天我就把我的痛苦，告诉了同是劳务的“知己”李一屏，为了证实妻子的“恶劣脾气”，甚至将家信给他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一屏看了，并没有站在我这边，反而说：“我觉得你爱人有点可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什么？她可怜？</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结婚近9年多以来，第一次有人向我说这样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我错了吗？脑海里顿时翻腾出这样的形象：这是一个整天挞锅挞灶不停叨念、骂儿子“狗日的”、骂老公“嫁给你倒了八辈子霉”、甚至吃饭掀翻桌子、敢用“锄头把”从背后向你猛劈下来的女人，她让你感到婚姻就是一场灾难，让你感到“爱人”就是一个强势骑在你头上的暴君！</p><p class="ql-block">我愤怒地想：你是没有经历我的痛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久，接到徒弟小孙的信，说：“你的信，伤了冯姐的心，她拿给我看时还在哭。说你除了大道理，一点也不体恤她，为了能多挣两钱，她还是巴结了李xx母亲，才从家属五七厂调到建二队那里干活：抬预制板上房、挖地基、挑砖、挑灰浆……你不在，她一人要走那么早，家中还有两个幼小的儿女无人管，回来再晚也要做饭洗衣一堆家务，日子是一地鸡毛。</p><p class="ql-block">“休息时还把地种好，我就亲自看见她星期天去看奶奶，什么南瓜包谷豆角，大抱大抱给你家送。不给你妈钱？不可能的，你冤枉她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姐姐也来信，说儿子在奶奶处还听话，成绩尚可，并告知生活费妻子也送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间在来往的信件中被拉长，空间也隔离了那遥远的故土，这一切不仅避免了你的冲突，还淡化了你的愤怒，同时也冷静了你的思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念之间……</p><p class="ql-block">我开始站在李一屏“你爱人有点可怜”的角度，回忆思考起自己的婚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和她是自由恋爱，没有人介绍，自己认识的。说起来也简单，我上下班骑单车，经常看到一个瓜子脸长睫毛的廋廋小女生，在路边的小院里，大盆大盆地洗衣。</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晚上回厂，推单车走上坡路，我听到小院后面夜色里飘过来一阵忧伤歌声，是的，是一个忧伤的女声：“……啊…啊…什么时候啊，才能看到你的笑脸……”</p><p class="ql-block">我接过来唱：“眼泪会使玉石更白，痛苦使人意志更坚，友谊能解除你的痛苦，啊…我的歌声啊，能洗去你的心中忧烦……”</p><p class="ql-block">是《冰山上的雪莲》！好听又直击心灵，我在等那个女声再接着唱回来，因为这是一首男女声对唱的歌。</p><p class="ql-block">然而，没有，没有了回声……</p><p class="ql-block">仔细看，没错，是那个小院。会是那个廋小的女生吗？</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突然一天，我在三桥百货商店门口，见到这个姑娘。</p><p class="ql-block">娇小的身材，着黑色的灯芯绒春秋衫，里面是谷黄色的一字领毛衣，天青色衬衣领翻出来，与黄色、黑色搭配在一起，虽然清廋朴素却美丽大方。</p><p class="ql-block">我心开始狂跳，那一瞬间，我在心里暗下决心：“如果追到这个女生，我一定要给她幸福！”</p><p class="ql-block">回想起那个“镜头”，我开始想，为什么甜美的爱情会变成痛苦的婚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远在天边，时空隔断了生命的感觉，可以冷静思考婚姻的本质，也可以细细思考如何来解决婚姻的困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念之间，换了一个角度，就想起困顿的婚后生活，也不全是吵架：</p><p class="ql-block">婚后不久，我们就在家属区围墙内的水塔坡上，开荒种地，第一次的收获是豌豆尖，茼蒿菜，觉得特别好吃美味；为了省钱，平常下班，她在家做饭，我就下地干活；南瓜、冬瓜、丝瓜、黄瓜、苦瓜、棒豆、豇豆、架豆、土豆、辣椒、西红柿、红薯、包谷、青菜、白菜，萝卜，只要听说，就想法搞来种上。星期天一起挖土、挑粪、下种、收获，也算夫唱妇随。</p><p class="ql-block">我们还在笼子里养鸡；到小河沟围堰覆鱼；夏季闷热的晚上，到农民稻田去夹黄鳝，想想这些，也不失为一件件幸福的往事。</p><p class="ql-block">笑容也不是没有，比如家庭建设，我在阳台上做木匠活，妻子就比较愉快，当凳子、茶几、沙发、席梦思床，一件一件在家中排列开来，我会看到她少有的笑容。</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次车间抓阄，我抓到一台缝纫机，妻子竟高兴得抱住我跳了起来。</p><p class="ql-block">仔细想想，妻子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爱干净，还特别能吃苦。但为什么脾气这么差？</p><p class="ql-block">想来想去，只好归结为：从小缺了父爱，家庭又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三桥河边，耳濡目染的多是阴暗面，不厉害一点，就会受人欺负；没有文化，小学就遇到了文革年代；不足十八岁就被母亲逼着嫁人，只是她“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看不上罢了，最后才找到我这个“倒了八辈子霉”工人。</p><p class="ql-block">再想想，脾气不好也不能全部怪她吧？她吵架打架，满口脏话，我受不了，就几天几夜不和她说一句话，这对外向火爆的性格的她，无疑又是另一种打击，一种让人伤心的“冷暴力！”</p><p class="ql-block">想到这些，渐渐有些惭愧，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以心换心，方有交流，何况夫妻？</p><p class="ql-block">是什么让我忘记了当年那个心中的承诺：</p><p class="ql-block">——“一定要给她幸福！”</p><p class="ql-block">想起父亲说的：“堂前教子，枕边教妻。”这次没有“枕边”的条件，我决定采用“忏悔”的方式，来缓解这次穿越时空的“夫妻之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国际友人送给我的一堆明信片中，挑选了这张甜蜜拥抱，快乐外溢的爱人图片，这是修理班的埃及朋友焊工罗特菲送我的。</p><p class="ql-block">并在背面写下了一首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要想什么过去</p><p class="ql-block"> 也不要想什么将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现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看 现在多好</p><p class="ql-block"> 蓝天 白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看 春风入怀</p><p class="ql-block"> 多好的一个现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题明信片</p><p class="ql-block"> 82.12.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封信收到了奇效，回国以后，师兄老孔的妻子，向我提起这首诗，说：“你妻子拿给我看时，完全陶醉在幸福，自豪之中。”隔壁的刘书记也说：“那段时间，你爱人显得非常漂亮，天天太阳底下干活，红头花色的，晒也晒不黑。”</p><p class="ql-block">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老婆就像小孩一样，要哄，才会有灿烂的笑容；妻子就是花朵一样，要用爱情之水辛勤浇灌，才会有美丽的盛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看过一篇文章，是一位苏联卫国战争中的战士写的：“蹲在战壕里，怀念和平的生活，往往最先想到的，是和爱人吵架的瞬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一句，若干年后，妻子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满意的，就是找到了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样，我就可以回答《一生何求？》的这个疑问了：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p><p class="ql-block">意义就是生活，而对生活的理解</p><p class="ql-block">——就在你的一念之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部分插图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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