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起风了，敦煌的天空变得灰暗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扬沙的颗粒。</p> <p class="ql-block">在灰色的天空下，告别古城敦煌，越野车向瓜州方向疾驰。</p> <p class="ql-block">天苍苍，野茫茫，这就是当年唐玄奘取经之路吗？</p> <p class="ql-block">当茫茫戈壁滩看得极度乏味的时候，路边出现被金属围栏圈起来的一大片断壁残垣的废墟，汉代瓜州索阳城遗址在昏黄的苍穹下显得格外苍凉。</p> <p class="ql-block">赶紧下车，在甘肃省瓜州县城东南约70公里的戈壁滩上，绕着走过两千年前的古城墙，就像面对一具早已干枯的木乃伊。</p> <p class="ql-block">也许，这也是玄奘取经走过的城门？</p> <p class="ql-block">12点到索阳新镇，几乎找不到任何能坐下来用餐的地方。走进一家小店买水果。</p><p class="ql-block">老板娘眼光很准：你们一定是去万佛峡。</p><p class="ql-block">不解：我们去榆林窟! </p><p class="ql-block">老板娘：我们叫“万佛峡”......</p> <p class="ql-block">越野车又在黄土地上颠簸了好一阵子，下车正是榆林河峡口。</p> <p class="ql-block">站在“榆林窟”的“国保”铭牌前，狂风裹着沙粒扑面而来，踉跄几步，几乎不能站稳。</p> <p class="ql-block">谁在“榆林窟”的石碑上放了一座黄泥塑像，泥塑两腿跪地，仰面朝天，似乎在向苍茫的天穹祈祷。</p> <p class="ql-block">在“榆林窟”管理所与周遭环境极不匹配的沙发上坐下，房间正中有火炉，一壶烧开的水正在沸腾。</p><p class="ql-block">嗓音沙哑的管理所长在简述榆林窟的基本情况，就像一位穿越而来的古人。</p> <p class="ql-block">穿过榆林河上的铁索桥，两岸峭壁上的洞窟群突然在眼前展开。与莫高窟的喧嚣不同，这里只有零星游客，43个洞窟静静伫立在榆林河谷，像一本本被风沙翻开的古籍。</p> <p class="ql-block">想到一百多年前，斯坦因、伯希和们也曾风尘仆仆来过这里，可能也遇到和我们一样的大风，又是一阵感慨。</p> <p class="ql-block">榆林窟开凿于隋唐以前，现存43个洞窟，分布在榆林河两岸的峭壁之上，东崖32个、西崖11个，壁画面积达4200平方米，彩塑259身,其艺术风格与莫高窟一脉相承.</p> <p class="ql-block">作为敦煌石窟的重要组成部分，榆林窟见证了丝绸之路的繁华与佛教文化的兴衰，壁画中甚至留存着唐僧取经图的珍贵画面。</p> <p class="ql-block">进入洞窟的瞬间，太阳从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光来，这种铅灰的色彩与洞窟壁画的石青极为相似。</p> <p class="ql-block">与莫高窟相比，榆林窟更像一位隐士，用斑驳的壁画诉说历史，用空旷的洞窟包容喧嚣。</p> <p class="ql-block">2号窟的水月观音堪称镇窟之宝。当激光笔点出观音衣袂上的沥粉堆金工艺时，我惊觉这竟是宋代《营造法式》记载的"泥金贴箔"技法。月光、湖水、竹影在斑驳的壁画上流淌，这让我想起常书鸿在《我心归处是敦煌》中阐述的艺术真谛。</p> <p class="ql-block">西夏和北凉时期的壁画好用石绿和石青色，失去了盛唐时期的辉煌，给人一种阴冷的色调。</p> <p class="ql-block">来到3号窟时，西夏的文殊变与普贤变让我惊艳。铁线描勾勒的山水轮廓，竹叶描绘就的寒梅，在斜射的阳光下透出宋代院体画的意境。</p> <p class="ql-block">最妙的是右壁的唐僧取经图——玄奘与石磐陀牵马西行，比《西游记》成书早了300余年。</p> <p class="ql-block">3号窟墙上有诗一首：地不分内外,神何别古今。凡有血气者，谁敢不尊亲。——西安府 鄠县王澄澈偶笔。</p><p class="ql-block">看来古人也好“到此一游”。</p> <p class="ql-block">洞窟内保存着259身彩塑，虽部分经后世修复，仍可感受古代工匠的技艺。例如第19窟的曹氏家族供养像，生动展现了瓜州节度使的显赫地位。</p> <p class="ql-block">在25号窟，激光笔在壁画上游移。当照亮东壁的《观无量寿经变》时，我屏住呼吸：佛陀结跏趺坐于莲台，两侧弟子与菩萨衣袂飘飘，最震撼的是南壁"十六观"中的舞伎，丰腴身姿与飘逸衣带仿佛带着乐声跃出画面。</p> <p class="ql-block">《普贤经变图》下有张大千的题榜：“辛巳十月二十四日午后忽降大雪时正临写净土变也。”面对这位临遍壁画并为每一个洞窟编号的大画家字迹，一时无语。</p> <p class="ql-block">走出25号窟，感叹历史不再是书本上的文字，而是触手可及的震撼与感动。</p> <p class="ql-block">越野车又出发了，车轮扬起的沙尘掩盖了玄奘、斯坦因、张大千们的足迹，还有那座仰天长跪的朝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