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路三块船皮】～更凡

更凡

(左:麦子。右:杨老师)

　　此“路”，指“弯路”，此“弯”，指有点“麻烦、纠缠、困难”。“遇路”之义显而易见了。

此“船皮”，汨罗方言读“ⅹuanbi（音同“悬比”），屋上的“椽子”，汨罗人也叫“ⅹuanbi”，音完全相同。着实有点令人费解。

“麦子”汨罗方言读“mazi(言同“妈自”)，“盲人、瞎子”，汩罗人也叫“mazi”，音完全相同。我喜欢叫彭麦穗老师为“麦子”，他是个很诙谐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显得很亲密。他常口吐乡哩妙语，什么“鬼交猴”之类，未见于陈山青的《长乐方言》，也未见于黄梅竹收集的歇后语，我自编的《流花洲方言》更未见之，故而常令人着迷。

麦子其人，当小序之如下:

我是听民间武术大师谢东岳讲，营田镇有个会唱山歌的人叫彭麦穗，可以从平江的昌江一直唱到洞庭湖的城陵矶。此于爱好收集山歌的我来说，吸引力太大。因缘巧合，某次酒局，与族兄碧在营田的一位老哥们说起这事，他立马联系了彭老师。

彭老师长我几岁，但一见如故。我见他性格豁达，干脆就称他为“麦子”了。虽有谐趣之义，却暗含“子”之尊重，一如孔子、墨子，此一层，常人自是不曾悟得的。

近些年，麦子协助营田镇调查整理编纂地名志，其工作之细致，不辞劳苦之精神，九番九次地行走于乡野之态度，令人钦敬。他遇长者则问，遇地理则详为审察，所得成果，编成地名故事。有板有眼，有来有头。读之兴味绵长。余纵观当今全国某些省市，从事地名志的专家之水平，尚难及麦子之才具与认真。

2025手3月1日晚上10:46，他忽然来短信，说是已约好了对象，要去河夹塘码头曹查《曹氏族谱》。他知我尚有未了之事，曾祖母熊氏，我虽然寻得她娘家源头，而对其最终归宿地码头曹尚有疑义。麦子虽未明言叫我一起去，实在是太熟悉我的秉性，与他亦无二致。

2025年3月12日上午8:30，天下着小雨，我骑电摩车赶往码头曹方向。麦子说他先去了老同学曹君涛(75岁)家，然后又到了持族谱的曹祥爹家等我。要我到了罗子国遗址碑后，一直沿芈月路向东走到尾。

与麦子会合后，查2017年重修的《曹氏族谱》，上溯到顶仅得“广字辈”，年代在同治、光绪间的居多，且但生、卒、葬欠详，所适之氏姓来源无征。而归义《熊氏谱》所载余曾祖母熊氏(清光绪十一年(1885)乙酉九月二十二日戍时生，一时难以印证。遂邀麦子一起返汨罗(他原计划去女儿在汨罗的家的)，我回校准备下午的上课。

麦子却说，还要去鸡公滩走访一位八十七岁的杨老师，要我独自回城。我有点不放心，决定先骑车送他。他说:“遇路三块船皮，我走到哪算哪，总有歇脚聊天处，你放心回校吧！”

此次，又来一句一一“遇路三块船皮”，于我似有强磁之效，半懂不懂的，我极想去弄明白其真实意思，问他到底是“椽皮”还是“船皮”，他装作不知，有点“卖关子”的味道，要我自己弄得差不多时，便会告诉我。于是，我只能强意相送，并说:

“在同治、光绪年间，有鸡公滩的杨修武、杨元臣的女儿曾嫁我流花洲惟藻公房，子嗣昌衍有序。我也正好顺路去访一访”。

两人边走边讨论“船皮”之说: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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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梁、檩”皆属直，唯“椽”可弯，一波三折，而形成优美曲度。“瓦”为圆弧，天水直下，遇瓦则降小冲击力，“椽”承“瓦”，流水斜出为路。

此为“遇路三块椽皮”的一种解释。

“三块”或指三户，“椽皮”或代表的是人家的屋檐下。意即随走到哪一家，都能停下来扯谈、聊天。总会遇到最想遇的人家，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更凡速写)

(更凡速写)

(更凡速写)

　　“路”指“水路”，水路可行舟。水路本多弯，即所谓九曲连环。旧有“排客”放排，以山歌为媒，唱与岸上的姑娘听。故有“码头曹，码头呈环形，常有村女，于江边捣衣，因听山歌着了迷，手中的木槌常不小心被水带走了的现像，一说流走了十二个木槌、一说四十八个，一说七十二个”之说。

我想，并不是讲有多少个码头基坐，而只是个“概数”的说法，一则说明捣衣的女人多，二则说明山歌唱得好！

其间，保不住有唱歌的排客，忘记了驾船，船邦容易撞上江中、岸边的岩石，而弄损破船皮的，损坏了就有可能漏水，就得停下来维修。维修好后，保不准在下一水路又遇上同样的情况，如此，就算撞烂了三块、十块，还是会继续修，难保不会又被继续撞的，还得继续修。所以愿意如此，全因一种生活的情致。

此“遇路三块船皮”的又一解释。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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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均为更凡速写)

【笫三种解释】

更凡比较倾句向于来自本宗八十一岁的长者“万爹”的这种解释:

“船皮”应是“悬起的的双唇(咀巴皮，“咀”同“嘴”，方言发“ji”，音同“几”。)”。

他讲的“话多”，是褒义。意思是“会讲话的人”，连“路上碰到了的石头都有话讲”。又说明于这种“会讲话的人”而言，就算遇到再弯再远的路，他也不会寂寞。

万爹还说: “这里的船皮与屋檐没有关系,应该指悬起的双唇和舌头才确切一点。”这意思当以褒义来理解。其应来源于“口若悬河”和“三寸不烂之舌”两层意义的综合。意思是这种人，不仅会讲话，还很机灵、智慧。在路上遇到任何困难、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麦子本意是:“更凡你不用担心我，你可安心回去上课”。

而麦子的谦逊隐含在这一句，我听起来半懂下懂，似是而非，平生第一次所面对的诙谐般的“遇路三块悬皮”里。

而麦子不想说的言下之意是，汩罗人有一种的贬义的说法一一叫做“靠咀巴皮吃饭的人”。而其实这句话原本是褒义的一一光靠咀巴皮也能吃到饭的人，才是有内才，真本事的人！

这种人唱出的山歌，才真有可能叫捣衣的女人出神一一忘记了捣衣的木槌随水飘走了。

　　民间的歇后语、谚语、方言，很多时候只须要意会神感，会柔合许多种意思，讲到哪就意指到哪！只要彼此心领神会就行，不必记于文字。而不记于文字，而今“百度”、“AI”就无能为力了。今日方记，则秒出普罗大众了！

故又思，说明了的，未必都对，甚至会招来无端地曲解。不说而存于心与心之间的那种效果，当是最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