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南盘江（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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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款 这天中午，一平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宣称自己是县总工会的。找她的原因是为了那年她帮妹妹家做担保贷款的事。一平一听，心里由紧张到担忧，进而是难受。几经搓移，双方决定于今天下午5:00在总工会见面——明天不行啊，那今天一晚，一平肯定会为此事崩溃的。 放学时间到了，一平忙着安排好学生，准备离开学校。天马上又要下雨了，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已经下了快半个月了。因为答应了别人，一平快速离开教室，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放下教学用书，连茶杯都没有来得及清洗，就一路小跑离开了办公室向校外奔去。下雨天，开车来接孩子的家长特别多，学校周围特别拥挤。一平来到自己的车前，发现车子早已不能动弹——车正前方早已摆满了横七竖八、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各种车子，此时，除了插翅可以飞，否则绝不能离开。 轰隆隆的雷声过后，雨说下就下来了。瓢泼大雨似乎要把每一把伞滴漏滴穿，也似乎要给这烦乱的气氛降降温——接到孩子的家长，用各种雨具把孩子遮挡严实，匆匆忙忙坐上车，幸运的，车子在外面的，可以离开，如果遇到受阻的，也只好在车子里慢慢等了；没有接到孩子的，只好悻悻地在早已约好的地方，无可奈何地等待，虽然心里焦急，手无足措，但什么也干不了。惊呼声，责备声此起彼伏，衬托着强烈的暴风雨，注入一平的耳鼓，显得格外震撼，不得不让每一颗深沉的灵魂受到最大强度的震动。 看到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一平十分焦急。她冒着大雨挤进自己的车里，接通了对方的电话，澄清了事情的原委，告知不能按时赴约。虽然如此，对方仍然坚持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见面，似乎领导在表态，等到几点都无所谓，大有今天见不到一平誓死不罢休之势。一平也只能耐心等待，其实，她也希望这件事能有个眉目。 坐在车里，一平思绪万千。外面的狂风暴雨和纷乱的人群丝毫抑制不住她内心的回忆。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世事无常，屋漏偏逢连夜雨，妹妹一家生活陷入困境。妹夫因为经营不善，还花天酒地，致使开办的“整体橱柜”经销公司彻底破产。说是破产，那是对这个所谓的公司的尊重。其实它就是一个空壳——开公司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外借。公司刚成立时，一平帮他筹措了三万元作为启动资金，至于那些整体橱柜，则是由他哥哥的公司提供。有时，公司运转不灵时甚至借高利贷作为资金周转。由于各种指向都说明妹夫无力承担赔付能力——就连搬运工的工资有时都付不起，于是，他就耍起了小聪明——想通过工会发放的无息贷款来填补资金缺口。第一次，他曾经通过李琨的帮助，成功贷到一笔五万元的贷款。那时，他因为有一个小公司的经营实体，又由一平作了担保。贷这笔款的第二年，他又想再贷第二笔，两下轮流运作，但因为第一笔贷款没有还清，一平坚持不再做担保。他也再没有项目，所以就无法把款贷下来。不过，李琨仿佛是他的救命稻草，在这件事上拼命为他周旋——说起这个李琨，还是一平的学生，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才导致一平对他信任有加，以至于后来一平又帮忙贷到了第二笔款。不过，李琨和妹夫到底为什么这么熟？李琨为什么那么热心地帮助妹夫，一平曾经有过怀疑，由于没有深究，也由于信任，因此没有结论。不过，这个李琨倒是神通广大，据说，他因为有个什么亲戚在工会工作，还担任什么职务，因此，通过他贷款，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没有项目怎么办？李琨就从一平二哥家入手——把二嫂的身份证借来，用它立了个“种植园基地”项目，以二嫂的名誉来贷这笔款。可是，没有担保人，妹夫又多次找到一平，各种陈述，各种保证，李琨也进行了可靠性说明。拗不过他们的死缠烂打，一平的决心有了动摇。不过，真正让一平动摇的，是两个致命的原因。其一，是一平自身的问题。这许多年来，她作为唯一一个有工作拿工资且善良无底线的人，一直源源不断地接济家里有困难的兄弟姊妹，使得自己的经济也陷于困境，背上不必要的外债。她曾经傻傻地想：自己是这个家中还算有出息的女儿，应该比家中的兄弟姐妹有更多的能力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况且，当时，李琨再三再四地强调，只要贷到这笔款，他会将它首先交给一平支配。 　　其二，就是妹妹家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妹夫不知给谁借了高利贷，随时都有人上门来讨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妹妹带着两个孩子却只能留在家里代他受过。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笔六万元的钱，是妹夫利用一平的丈夫保元庆的名誉骗来的——当时保元庆给县委副书记开车，妹夫就骗别人说可以利用姐夫这层关系把人家的儿子调到电力局工作。受骗的男人和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开铺子久了，相处有些熟，不知他是如何巧言令色，让这个男人上当受骗的。更糟糕的是，这也是个组合家庭，这个男人是背着妻子借钱给妹夫的。事情败露后，夫妻俩几乎为此事离婚，几经劝阻，女方才勉强答应，只要把钱讨要回来，方可善罢甘休。于是，夫妻二人就成天到妹妹家坐守等待，还扬言，讨不到钱就把八十多岁的老母亲送到妹妹家，让妹妹家养着： “我老娘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男人恶狠狠地威胁说。 还有帮他们拉货的搬运工人，用苦力挣那么一点小钱，妹夫竟然也差着人家好几个人的工钱，每人也是好几千。不过这些人很善良，看到妹妹家中情景，除了同情，就是无可奈何，只好隔三差五地来一趟，看看妹夫是否在家。 妹妹是个家庭主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每天除了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着好话，点头哈腰，就是无可奈何，以泪洗面。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妹夫不露面，拿什么煮给两个孩子和来家坐讨欠款的夫妻二人吃呢？ 在这个严重困难时期，一平只好挺身而出，以自己的人格和名誉做担保，和所有的人和事周旋，她把伙食钱拿给妹妹，让妹妹做着饭。这段时间，自己也到她家吃，还让女儿也这样做，目的是把伙食钱集中到妹妹这里来，帮妹妹度过难关： “我是一名教师，我用自己的人格和名誉担保！” 她大义凛然，似乎在为死难宣誓自己。 “我在筹措着借一笔贷款。” 其实当时她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贷这笔款？此时，她下定了决心。 “等贷款一到手，我保证首先还你们三万！” “其实，你们自己也有责任，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没根没底的人？相信没凭没据的话呢？再说，你们借钱时没有通过我妹妹，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来给她要呢？如果这样处理你们还不满意，那我只好报警或叫妹妹把家让给你们。” 一平话里多了些义正言辞。 夫妻俩听着一平绵里带针的话，除了自认倒霉，无可奈何，也有些敬畏。最后只有立了字据，悻悻离开，不再来纠缠。 　　可是，那些搬运工的钱又怎么办呢？没办法，一平只得和哥哥姐姐商量，他们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到澄江妹夫的哥哥姐姐家去——他们都各自开着自己的公司，据说家家都生意兴隆，腰缠万贯。当一平兄妹到达澄江他哥哥姐姐家，说明来意，首先遭到的就是拒绝，他们甚至还出了一个馊主意——让妹妹一家回江西老家躲债，大概他们已经也对这个弟弟失去了信任。 “我坚决不同意这个办法！” 一平一听，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慢慢缓过神来，气愤地大声说：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更是一个人品问题！请想一想，能借给你钱的，除了亲戚，就是朋友，大家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关心你，帮助你，信任你，你应该心怀感恩，怎么能不顾廉耻，辜负别人的信任？再说，躲得过初一，你能躲得过十五吗？你还要不要做人？孩子们以后长大又怎么做人？” 一平说着，激动得满脸通红。 一连串的问题，说得所有人无言以对，面面相觑。 　　带着伤心和失望，一平兄妹又回到了家。他们聚在二哥家商议，究竟该怎么办？好在当时通信也方便，妹夫此时也被电话呼了回来。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由兄弟姐妹四人（除了二姐和妹妹）各拿出五千元，凑足两万给妹夫，让他把搬运工的钱先付清，暂时付不起的，只好用语言好好抚慰，以后好好打工，按月偿还。也许是一家人的好心感动了妹夫，他立誓以后再也不东躲西藏，一定老老实实打工，老老实实做人，慢慢偿还债务，还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曾想，那时的信誓旦旦没过多久就随着他丑恶的人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说到这两万元钱，其中有一万五千元是由一平一个人垫付的。因为当时大姐、大姐夫也坚决不同意借钱给他俩，而二哥虽然同意却也拿不出钱，就为了欺瞒大哥大嫂，让他们也拿出五千元来（他俩猜想，大哥家也许能拿得出这笔钱）一平和二哥只好这样违心地做了决定——其实一平当时也根本没有钱，但为了妹妹一家，她只好拿信用卡去刷了。除此之外，她还为妹妹还了一万元的信用卡，也是妹夫用妹妹的身份证办的，因为没钱还，信用社常常打电话来催，为了妹妹的信誉，一平不得不一笔一笔地帮妹妹清偿。 各种零散的钱还清后，妹夫终于出现在世人面前。开始时寻找打工的地方。可是，好景不长，听说又有高利贷人来催款了，他又要面临消失的可能，妹妹一家将再一次陷入绝境。 “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在万般无奈的境遇下，一平不得不作出最后的决定——通过李琨，贷这笔款了。不过，令一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琨对这笔贷款似乎非常热心，甚至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就好像他是为自己而贷，他信誓旦旦地答应一平： 只要这笔贷款一到手，他就即刻拿给一平。 终于有一天，一平站在窗前观看外面的风景，忽然看到妹夫行色匆匆地在小区院落里出出进进，紧接着，又看见两位银行职员，手提公文包进了小区，再接着，李琨的车也来了。一连串人物的出现，让一平产生了狐疑：肯定有鬼！片刻间，她恍然大悟：一定是款贷下来了！于是她急忙打电话给妹妹，要她落实是不是这件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得到确切消息：李琨和妹夫不但签字拿到了这笔钱，而且其中的五万已经被李琨取走，现在卡上只剩下三万。 “轰！” 简直就是五雷轰顶，一平差点被吓晕——阴谋，这是一场阴谋！是一场骗局！二哥二嫂，还有一平都被李琨和妹夫骗了！原来，李琨就是那个高利贷贷款人，难怪他帮助贷款那么积极，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愤怒、悲伤、无奈，甚至是羞愧交织袭来，几乎让一平喘不过气来。她连忙打电话告诉妹妹，快截下剩下的三万！经过妹妹坚决的纠缠讨要，终于把仅剩的三万元钱拿到了手，最后还给了曾经承诺过的夫妻。此事在一平对李琨愤怒的教训中结束： “我不是你的老师，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样的骗子学生！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以后，无论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方，绝不允许你叫我老师！也不允许你提到我是你的老师！” …… 　　雨渐渐小了，接孩子的车辆已经少了，一平从沉痛的回忆中醒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上浸满了泪水，连忙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擦，发动了车，急急忙忙赶往县委，赶往总工会。 县委会就坐落在宜川县东城区雉山坡顶上，与长山小学旧址仅有一墙之隔，此院落原为宜川名人段克昌先生于民国34年（公元1945年）独资创办的私立学校，它占地面积约为897平方米，整个建筑中西合璧，古朴典雅，实为一处不可多得的近代建筑。 几经寒暄，一平和两个办事人员及总工会马主任终于对簿当堂。 “找你来，是为了谈谈关于李琼英（一平的二嫂）贷款还款的事。最近，富滇银行连续打来几次电话。据说，此款去年就到期了，你是此款的担保人……” 马主任是位退役军人，多年地方生活的滋养，他已经没有了作为一名军人的刚劲、豪爽、洒脱，倒是很像一位富商：殷实，微胖，甚至几近臃肿，圆圆的脸上，积攒了一堆显得慈祥的肉。 “主任，这完全是一桩冤假错案，不过，既然我是此款的担保人，就有责任追回它，决不会让国家的财产受到损失！” “小李、小张，你俩也好好听听，做个笔录！” 马主任慢吞吞地对两名办事的女孩说。 “主任，当时，此贷款是一名名叫李琨的人巧立名目，以我嫂嫂的身份证办理了一个‘种植基地’项目，又百般发誓赌咒让我担保贷下来的。但放款当时，贷款人及担保人均没有到场，此款就被李琨和我妹夫半路截走了，因此，此款到现在没还是有原因的。” “我呢…… 马主任欠了欠微胖的身体，迷离着双眼，把右腿跨在左腿上，左右手十个手指交叉扣在双腿上，慢慢吞吞地说。 “我呢，刚调到工会半年，对你们这个事不是太了解。不过，工会是个机构，它主要负责为银行和用户搭桥。我们到没什么关系，主要是银行要你们尽快还款！这几天，来了好几次电话。” “马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妹妹家现在生活非常困难，妹夫今年前就因为躲债销声匿迹，妹妹带着两个孩子，靠打零工度日。能不能请工会出面，与银行磋商一下，以每个月2000——3000元分期付款的方式来偿还这笔贷款？” “我们就不管这件事啦！不过可以给你一个富滇银行的电话号码，你们自己跟人家联系！” 这句话到有点军人的派头，铿锵有力！ “小张，给她电话号码！” 小张是个外地姑娘，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眼睛大大的，嘴唇厚厚的，微微向上翘，个子瘦瘦高高的，穿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浅蓝的衬衣领角从脖颈下透出来，显得格外鲜艳活泼。只见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快就找到了富滇银行的电话号码——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并笑眯眯地递给了一平。 小李安静地坐在写字桌前，认真地记录着。她是个本地姑娘，个子不太高，微胖。 一平掏出手机，清清楚楚地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希望你们能协商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并与富滇银行取得联系，尽快把这件事了结！” “好吧，我一回去就着手办理这事，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一平起身告辞，准备驾车回家。到了车上，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思绪万千。这个马主任原来是自己媒人的弟弟，不知道他与李琨是什么关系？他们有没有追究并整治这种违规囫囵贷款——或者说以贷款为名，有意侵吞国家财产，腐蚀国家的蛀虫的责任？这钱到底怎么还？是等银行通过法院起诉，看看结果再还？还是按月从现在就开始还？她摸不着头绪。 “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一平一想到自己的处境，简直伤心得想大哭一场。 如果让银行起诉，会不会追究二哥家？他们是有房产的，人家会不会查封他家的房产？一平的眼睛里呈现出电影里那些被封条封住的大门以及一家人流浪在外，有家无回的场景，眼泪禁不住哗哗落了下来…… 　　“唉！还是到妹妹家再说吧！” 哭了一会儿，她又擦干眼泪，故作坚强地发动汽车，朝着家驶去，回到家已经是傍晚20:00钟了。她刚进门，准备做饭，妹妹就紧跟着走了进来。一平一边做饭，一边和她谈论起来。当她知道今天一平和工会马主任的谈话内容，又听了一平的意见后，无限悲戚地说： “我和老赵吵架了，估计一个月2000元都拿不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又呜咽起来。 “以前，我就叫你要诚心对待人家，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呢？” 话一出口，一平又后悔了。她知道自己爱管闲事，爱教训人的老师脾气又上来了，立刻住了嘴。 老赵是妹妹去年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他胖胖的，是个河南人，靠每晚帮人屠宰鸭子，赚辛苦钱为生。相处不到一年，一平觉得他人不错，很诚心，尤其是对待妹妹家两个孩子，看上去视如己出，吃的，穿的没有不满足他们的。去年妹妹家大女儿去北京参加古筝比赛，大概花去他七、八千钱，他毫无怨言。另外，他还帮他们交了房租，安装了太阳能，买了电视机等等。为了生计，他甚至又在夜里多打了一份工，白天用半天时间炼鸭油出售，为了妹妹一家，可以说是殚精竭力。然而，好事多磨，老赵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今年读初一，十分顽皮，每到周末就回来，与妹妹家的两个孩子，尤其是大女儿极为不和谐。为此，两家大人很伤脑筋，常常争论不休。一平曾经规劝过妹妹，要珍惜眼前这份感情，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把现在的日子过下去，况且，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也要诚心对待。但也许是不规则的打工的缘故——她每天凌晨4:30就要起床去上班，直到9:30左右，也许还因为自己的两个孩子——不不，应该是生活负担太重的缘故，她的脾气越来越糟糕，对老赵这个孩子总是爱不起来。 记得去年过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天，一平原本想带他们一家去昆明购买新衣服准备过年，原来说好的，要呢，带着她家的三个孩子一起去，要呢留下两个儿子与老赵在家，以显得自己一视同仁。但当第二天上车，只有妹妹家的一双儿女，却不见老赵家的儿子，一平狐疑，究其原因，每个人都沉默不说，一平于是脱口而出： “怎么就教不会？你要一碗水端平，不要三般两样的对待，人家老赵那么好的一个人……” “你们文化人有你们文化人的活法，我们粗人有我们粗人的活法……” 还没等一平把话说完，妹妹就大声抢白道。 一平的心里非常难受，姐妹俩辩论了几句，就闹了不欢而散，去昆明成了泡影。可气的是，一平自认为自己是姐姐，是个知识分子，不能跟妹妹一般见识，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去相约，还是想去昆明买衣服给孩子们过年，没想到妹妹竟然连电话也不接。更有甚者，就是小侄女，前两天才买了几百元钱的衣服给她，今天连续打三个电话给她，她都没有接。 他们在仇视文化！ 一平这样想，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大愿意管理这个大家族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 　　“唉，那又怎么样呢？” 毕竟是自己的姊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哪！看到妹妹伤心的样子，一平不禁心又痛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说： “别说你和老赵的事了，现在还是来商量商量如何还贷款的事吧！” 一平一边叹息，一边做饭。 “要不，等我明天去便民服务中心咨询一下，看看律师是怎么说的？” 妹妹无可奈何地说。 一说到律师，一平忽然想起，曾经，老同学中就有一位开着律师事务所，何不现在就问问他。于是，一平放下锅铲，熄灭了做饭的火，跑进书房去找到同学纪念册，快速找到老同学的电话号码。电话那端的老同学果然很热心地提出自己的专业见解： “等银行起诉，那样可以减少利息。不过有一点，钱还是要还的。” 听了老同学的答案，姊妹俩几乎可以确定，就按此意见执行，但临别，一平还是叮嘱妹妹明天再到当地法律援助中心去咨询咨询。 妹妹走后，一平终于把一顿饭做好了，吃过饭收洗好，已经是晚上21:30了。 安静下来后，一平又想，不知道那李琨与马主任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打起官司来，会不会无回旋的余地，那贷款势必要先落到二哥家头上，法院会不会去封查他们家的房产呢？不行，不能这样做，一定要想一个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案。一平想到了马主席的姐姐马老师。 “马老师，请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叫李琨的人？” 一平拨打了马老师的电话。 “不知道啊！” “您确定在你们家亲朋好友中没有一个叫李琨的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确定！” 电话那边传来极其肯定的声音。 “那，您能不能把您弟弟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我想和他私下聊聊。” 在得到马主席的电话号码后，一平以一个妹妹与哥哥谈话的口吻，与他详谈了整个贷款事件的真实过程，马主席也耐心地听了她的陈述，并表示了同情。 “不过，钱还是要还的！” 这也许就是最后的结论。 无论经历了什么或正在经历什么，解决问题依然要靠自己，一平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和难受之中…… 第二天，上完课，一平下了决心，也下了结论，拨打了富滇银行的电话，把那个已经讲熟了的贷款故事又重新对着银行职员讲述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了两点： 一、妹妹的生活困难； 二、当时放款时，工作人员严重渎职，没有把款放到贷款人的手中。 其目的完全是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当然，也有意传输了银行工作人员在处理这个问题时的不当行为，最后求得每月偿还2000—3000元的方案，取消行政起诉方案。 办事人员听完陈述后，权衡再三，表示她无法对此事做出定夺，要向领导汇报。 …… 图片来源摄影杨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