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尘埃处 何处惹尘埃

虚月映泉

前几日，闲而无事，心血来潮独自再上故土山村，看看春色散散心。顺便驱车去山端头走走，路上，于中山村外偶遇当年结识的老友在行走，停车相邀，认出我后，他就乐呵呵上了车。

车上，他告诉我，今天刚从儿女处坐班车到中山，到家的班车还要三四小时才有，路程又不远，就想着沿公路走着回家，才出中山村，结果就碰上了我。“如果不走路，那能蹭你的宝马车”满满的调侃味。当问他为何不随儿女在城里生活，“吾心安处即吾乡”老友深情地说。



有人说：“一见如故，便似在这茫茫岁月洪流中，历尽千转百回，浮浮沉沉，终于得遇知己，之前我不确认，现在已无须再确认”。有些事，很难用具体而微的言辞形容，就像人生中两人才刚见面，但对方的言行举止和魅力风采，就像一直所想见到的一位故友般，有知己之喜，有知音之悦，此中之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与他相识相知正是如此。

犹记得四十多年前，工作需要，徒步攀越五指岩陡峭山岭，走访村校。进得山中，一路上就见山峦林立，悬崖峭壁，乔木参天，到处是如诗如画般的清新气象。

偶尔还有许多不知名鸟雀破空而起，在群山之间来回穿梭。 每一只飞鸟，沐浴斑驳阳光，就如林中精灵，自有数不尽的潇洒和风流。

天有不测风云，途上遭逢雷阵雨，还好邻近半山凉亭，及时避雨。大雨滂沱，砸在屋顶瓦片上，顺着屋檐流淌而下。

天穹阴云厚重，电闪雷鸣。 偶尔有电光撕裂天幕，将那灰暗阴晦的天空照得一片惨白。

独立凉亭，眺望天地间的雷阵雨，眉目间，有着一抹无法挥去的忧愁和欣喜。愁的是遇雨耽搁，错过中饭时间，不知上哪解决中午饭；喜的是雨后气温骤降，空气清新，漫山遍野的草木染上璀璨鲜亮的光泽，更是亮眼，让人心旷神怡。

凉亭外，隐隐约约地透过那蒙蒙的雨雾、哗哗的雨声，有踩着雨水的脚步声传来，一位挑着新购日常用品担子，浑身湿透的男子冒雨走了进来。

他认得我，说我曾是他儿女的老师，我却没印象，他告诉我他儿女名姓才晃然大悟。见他浑身雨水，我不由递上随身携带的毛巾，他却拒绝了，脱下上衣，拧了几把，当作浴巾擦起身来，边擦边说：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很快就到家了，换身干衣服就行。在我坚持下，才用我的干毛巾擦了把脸和身子。我默默递上香烟，美其名曰驱驱寒气，知道他的香烟肯定湿透了。

雨停了，我们一起上路，边走边聊，很快熟悉起来。不久，到了他居住的山村，并被热情邀请吃了午饭再走，客随主便，蹭上了中饭。自此，我们就成了知心朋友，互有往来。

“退休了，没有及时来看看你，抱歉！”到了他家后，我抱拳致歉，并从车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礼物。

他还是那么健谈，笑着说：有朋自远方来，当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他乡之朋，不在朝夕相处，不求时时牵挂，贵在偶尔有心动足矣，正如“风流不在谈锋盛，袖手无言味最长。”

看着眼前的老友和山村，心里不由浮生这样画面：春来风定柳丝闲，上下是新绿。湖畔乡墅，倒影绿水白鹅，水天皆一色，赛似人间仙境。

如此良辰美景，有友相伴，举杯尝茶香，闲话叙家常，乐趣自生，昔日久遣不散的烦恼荡然无存，让人身心愉悦，颇觉轻松自在。

吾心安处即吾乡。 更别说此处本就属于老友的故土，如此清新干净，难得割舍，才会久居不厌。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人说年老简单就快乐，与自然为伴，简简单单，不正是开心生活的写照？难怪老年人都难舍故土，在老家随遇而安。

于是，口中喃喃： 心无尘埃处，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