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谭必友(教授、田野规划学家)</b></p><p class="ql-block"><br></p><ul><li><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项目名称:东南亚田野规划研究</span></li><li><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内容摘要:一个表面看来“磨洋工”的国家,怎么也有高速发展的经济?一个表面看来并不勤奋的知识群体怎么创造了现代文化奇迹?这些问题有点超出我们教科书的理论框架。</span></li><li><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关键词:南洋传统文化;田野研究;反思与批判</span></li><li><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资助单位:煜园(长沙)公司</span></li><li><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学术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湖南长沙410081;中国</span></li></ul><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磨洋工”是工作效率低下、或者对工作不认真不负责等等的通俗说法。本文是在前一个意义上使用这个词,偶尔涉及到后面这个义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南洋,是华人对今天东盟国家的传统称呼。因为很多问题不仅仅是哪一个具体国家的独特特征,本文所述是南洋,但本人的田野点仅限于马来西亚槟城州与泰国宋卡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一、中马两国关于“磨洋工”不同故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要讨论其他国家“磨洋工”,是一敏感话题,稍一不慎,就会引发误会。为了降低误会程度,我需要先讲述两则故事,这样对中国与南洋两地的读者才是公平的,才能减轻两地读者对作者写作意图的不必要猜测。磨洋工是外来观光者对本地人工作模式的观察,由于文化差异,如果让双方换位观察,他们都有可能对对方的工作方式形成“磨洋工”的结论。因此,本文“磨洋工”只是一个外界观察,我们希望从这个外界观察结论做一些深入思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76, 79, 187);">房东请来装修工帮我装修厨房</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故事一,中国人拿南洋人开玩笑,说他们“磨洋工”</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来到南洋工作学习的中国人,大家对南洋人的最大观感,除了华人保留的传统文化以外,我估计就是南洋人的“磨洋工”。为什么这么说呢?比如说我们去政府办一个什么事。我们感觉这个事很急,可以特殊处理,需要加快进度处理。但南洋工作人员却不这么看,人家会严格按照制度规定,按部就班地去处理,提前1分钟或延期1分钟也不行。所以中国的学生到了南洋留学,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适应各个领域的工作习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媒体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企业家对南洋各个国家劳动力的评价,认为南洋各国的劳动工人的工作效率只有中国工人的1/3或者1/2。所以,当很多中国企业向东南亚搬迁的时候,就有很多有经验的人很友好地去提醒:</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不要仅仅盯住南洋劳动力的低成本,也要看到南洋劳动力的低效率,南洋就是一个“磨洋工”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故事二,大马谚语,工作“磨洋工”,只配去中国走路</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马来西亚有一个谚语,这个谚语随着时代不断演变,刚好与我们的观察经验是完全相反的。他们认为中国人的劳动才是“磨洋工”。因为中国人把大量时间花在路上走,这是工作“磨洋工”的表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楼下PLAZA IVORY(象牙广场)一位西餐馆老板无意中给我讲的一个故事。早期南洋华人教育孩子,一个人花时间在街边上走路是“磨洋工”的表现,只有懒散的太平洋土人才这样干。所以早期华人讽刺人不勤奋不努力、干活“磨洋工”的时候就有一句俗语:“你不好好干活,只配像太平洋土人那样去大马路上走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太平洋土人富裕起来也购买了汽车,不再走路了,这句话就换成针对外劳了:“你不好好干活,就只能像外劳那样在大马路上走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可是再后来,连外劳都有钱了,他们都买了汽车或摩托车,他们也不走路了。这句话就变成了:“你不好好干活,不努力,就只配像Chinese那样去大街上走路。”看看,在大马人眼中,喜欢在大街上散步的Chinese成为“磨洋工”的样本了。中国人自认为是在散步健身,大马人却视为浪费时间属于“磨洋工”。这就是文化差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想,有了以上两个故事,我就可以继续我要讨论的话题了。我既不是中国民族主义者,也不是贬低民族文化的亲南洋的人士。我从事的是田野中国学研究,强调站在客观的立场,通过田野调查观察各国传统文化、规划传统文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1, 100, 250);">二、大多数外劳既然存在“磨洋工”的现象,为什么大马政府还继续大力引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马来西亚,3D工作(Dirty脏、Dangerous险 and Demeaning累)基本上都是由外劳(外国籍劳工的简称)承担,可以断言,外劳就是这个社会中最底层的劳动者、也是维系这个社会不断成长的最底层基础的有机组成部分。我们的观察还是从这个最底层的劳动者开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对外劳“磨洋工”这种现象是有直观的观察经验的。我租住的房子厨房维修,一个灶台加一个简易洗脸台。维修工人们严格按照早上9点,下午5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的上班时间进行。周六周日或者是其他的公共假日,那么工人也必须放假,这是政府的规定。在工作过程中间,这些外劳的工作效率确实难与中国工人相比。从事这种装修维修工作的中国亲友评估这些工作后,对我说,中国工人完成这项工作大约需要6个工。可是在我这里,工人们总共花了18个工。这就是效率差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我去槟城某个大医院,刚好遇到了医院放假,只有急诊室开放。医院里面看病的人非常少。急诊室旁边的走廊上有三个男性清洁工正围在一起清理地板上一平米左右的污迹。污迹周围被用几个警示桩隔离起来。我在那里观察了将近30分钟。三个工人像是在对那一平米左右的污迹绘画,又像是在绣花。总之他们十分轻松地、用心地在那里干了大几十分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哪!我在中国医院里看到的情景肯定是这样的:一位清洁工大叔或阿姨,面对这一块污迹,只见他(她)挥舞手中拖把,在地上来回拖动,三下五除二、几分钟之后就把那块污迹处理干净了。干完活之后,他(她)脸不红、气不喘,左手夹着拖把,右手提着半桶水,飘然而去。这是中国清洁工的标准画像。这就是差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15px;">几个清洁工正在清理一滩污迹</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我个人的观察来看,我相信很多中国企业家对南洋劳工所做的评价是对的,就是说中国的工人劳动效率肯定要比南洋劳工的劳动效率要高的多。很多国家的劳工放在中国或者按照中国劳工的标准来评价,那他们的劳动效率差不多呈现出负数特征,也就是说他们的劳动付出与他的劳动报酬不成正比。或者说,他们的劳动产值配不上他们得到的报酬。但马来西亚政府的做法却让我看不懂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专业人员估计,目前大马外劳占劳动力的40%,总数约670万。这个比例已经十分吓人了,但政府还认为目前严重缺乏劳动力,还要继续向孟加拉等国家引进150万外劳。照这样的计划来看,这些外劳“磨洋工”也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以后还会继续创造政府预期的财富。否则政府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动力,克服重重困难加大外劳的引进力度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马来西亚“磨洋工”的外劳身上,我有</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第一问:一个工人的劳动价值(或说报酬)与他付出的实际劳动量有多大直接关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感觉似乎没有直接关系,关键是他在哪个平台上付出了劳动量。就像我2025年2月4日在【东南亚田野】第45期文章中描述的孟加拉小哥ALI,同样的劳动量,他在其祖国每天工作报酬大约是14美元,到了马来西亚就可能达到34美元。这就是真相。看来,</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我在中学时代奋战了无数个日夜、好不容易记住的政治经济学关于劳动价值的原理,原来并不是“常识”或“常理”,可能只是一种需要考试的知识,只是用来把我与其他同学划分成不同层次的劳动者的一种淘汰工具而已。</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三、小微企业家群体在“磨洋工”的模式中竟然经营地有滋有味</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据我一年多的观察,马来西亚的小微企业家,他们“磨洋工”的境界绝对不比这些外劳差。我住房楼下PLAZA IVORY主要是面向马来西亚理科大学(USM)师生的小餐馆、小咖啡馆、杂货店之类。这个商业小区大约有二十来家这样的餐馆,华人、马来人、印度人都开的有。除了一家印度餐厅与一家华人餐厅坚持每天营业以外,其他的餐厅基本上遵循假日制。正常上班日开门营业,逢到假日,这些大小老板都毫无例外地自己给自己放假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76, 79, 187);">假日期间,PLAZA IVORY的餐厅都自动的放假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叫Asraf的马来小伙,今年33岁了,尚未成家,他在PLAZA IVORY开的马来餐餐馆。他餐厅做的蔬菜最适合我的口味,我因此经常去他家就餐。他每天只经营一顿午饭,早晚餐都关门歇业,而且假日必定自己放假。据我评价,他是这个广场自我放假最勤快的老板。看得出,他似乎是最潇洒的小老板。</span></p> <p class="ql-block">马来餐厅老板Asraf</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位给我讲故事的华人西餐厅老板,我们是同年,他比我小6天。我本来不喜欢吃西餐,但为了听这位老板讲槟城的各种有趣故事,我隔三差五地要去他的餐厅吃顿饭。他算是比较“勤奋”的老板了。但是他依然执行逢假日就休息的惯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经常窃问:像大马这些老板们这样做生意能够赚钱吗?但我又立马否定自己的问题,如果不赚钱,这些老板肯定无法经营,早就关门大吉了。看来是我想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到PLAZA IVORY这群企业家开开心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微企业,又开开心心地按照某种规律放假,就知道他们的付出获得了超过了我们猜想的收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磨洋工”的外劳小哥与小微企业家的故事告诉我们,</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个人劳动过程中创造的财富与劳动者个人付出多少劳动量无关,与他的勤奋、智慧无关,与他们是否“吃苦耐劳”无关。</b><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与什么最有关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传统文化中有一套语词来告诉我们,我们单位劳动时间创造的价值(财富)与我们是否勤奋工作(不“磨洋工”)有关。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等等都是传统美德,被传扬了几千年了。现在依然写进我们的教科书。但事实却不是这样。</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我们是否一直都被某种有特殊用意的教导引导了?以便把我们遭遇到的各种问题都归结为我们自身的原因?</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四、一个看似并不勤奋的知识群体为什么造就了可接受性极强的现代大马文化?</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今时代,在造就一个国家现代文化、引导现代文化上面,大学教师群体起到越来越核心的作用。马来西亚也一样,知识分子特别是大学里的教师群体,是这个国家现代文化主要的创作者和引导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学教师无形中承担了重大的文化使命,但各国对教师的评价体系并不乐观。各国大学在对老师进行评价的时候,都越来越适用量化的方法,这可能是一个大潮流。我们发现,在南洋各国的高校里面也有这种评价指标。教师们也会津津乐道他们发表的文章,他们在哪里发表了文章?发表了多少篇文章?但总体来说,南洋各国高校对大学教师的评价,或者是大学教师的自我评价,在量化的取向上还不是十分明显。相对于中国高校把量化从科学研究到教学研究、到思想政治工作研究、到个人纪律研究,已经无所不覆盖。因此与中国高校教师教学与科研工作量相比,南洋各国教师就显得并不是十分勤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比如在南洋的高校中,学生要找老师讨论一个什么课程学习问题,给老师发了email,或者发了whatsapp。老师也许是一天后回答,也许是3天4天、甚至半个月之后才回答。这样的现象,在中国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作为一名中国的大学教师,学生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学生。我把这个快速回复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有什么硬性的规定,也不是受到什么压迫压力,而是我们自己的一种习惯。我一直以此为自豪,从南洋高校同行身上才发现,自己这个习惯并不是好习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比如教师年终考核的时候,中国教师需要对自己的德、才、绩、效做全面的总结,这些内容永远不是用完成教学与科研两项任务能够概括的。付出的劳动也绝对不限于教学与科研,师德、继续教育、课程思政、学法教育、学大会新精神、学讲话精神、安全教育、教学大赛、创新大赛、教改大赛、服务社会……这里面的世界只有老师们看得懂。我常常思考,似乎正是中国教师们这种“勤奋”的工作所以创造了一个庞大的中国现代知识体系、话语体系,似乎也创造了一种伟大的思想体系?大国崛起绝不是偶然的,除了有一套科技体系以外,一定还有一套思想文化体系以及外在的话语体系作为支持。大学教师是这个体系建设的中坚力量或者是领头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南洋各国大学的教师是否并没有承担这么多的工作任务?他们的教学工作考核也会分成很多细目,但似乎这些要求都不是强制性的、而是一种自愿性的申报。这些申报与你是否合格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相对于中国的高校教师来说,南洋各国的同行是不是显得没有那么付出?直白一点说,南洋各国同行并不那么勤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以问题就来了。在东盟十国中,经济发展处于第三、仅次于新加坡与文莱的马来西亚,近年来发展迅速,再次成为耀眼的亚洲小虎。我在2025年1月20日发表的【东南亚田野】第37期文章中,提出了文化的可接受性概念。大马经济上的成功与大马现代文化体系中具有卓越的可接受性有关。而这套可接受性极强的现代文化体系,正是以大学教师为核心的创作群体创造出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除文化的可接受性以外,他们也创造了一个多元文化和谐共生的现代典范。这个典范不仅仅是在东盟,也不仅是在亚洲,而是在全球都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要想让这种多元文化维持长期的和平共居状态,那就需要精英知识分子源源不断地生产新的话语(知识体系),以维持文化运转的需求,满足本国民众的文化消费。显然马来西亚三大民族的知识分子、特别是高校教师在这个话语生产中起到了积极的中坚作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15px;">韩江传媒大学学院,是华人创办的一所华文大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15px;">韩江传媒大学学院外景</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此,综合以上几方面情况,我们面对“磨洋工”有了</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第二问:这种表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勤奋的思想文化创作工作、也就是通俗说的,一个充满“磨洋工”式的文化创造工作,为什么创生并维持了一个多元文化共生的精神局面,与可接受性极强的现代文化体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许有人会说,真正的文化精神的创生与维持,与知识供给总量有关,这是中国成功的秘诀之一。这也是当代AI科技创新中的核心语词叫“大数据”训练,只有庞大到一定数量的数据供给AI计算,AI才能有科学的运算过程并形成科学的结论。这已经成为科技界的共识。但我们从事田野研究,还是对这个观点提出质疑。</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如果我们迷信知识体系的总量,而不去发现总量背后那种最坚硬的文化基因与牢固的精神框架的创造,那我们将离真相越来越远,我们将迷失在庞大的知识总量世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五、马来西亚人凭什么创造了与中国人相等的人均经济财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据公开的新闻报道,2024年马来西亚人均GDP为1.3万美元,中国也是1.3万美元。两个国家大体相当,目前都在迈进发达国家门口徘徊中。这就有一个重要问题了。中国人用最勤奋的劳动、顶尖的高科技人才,加上最英明伟大的领导党,我们超过了大多数中等收入国家,追上了少数中高收入国家,进入中高等收入国家行列。这是上天对中国人的回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可是马来西亚竟然凭借“磨洋工”的劳动群体与小微企业家的物质生产,凭借并不勤奋的知识群体的文化生产,也追平了少数中高收入国家,在2024年的经济数据上,与中国人打成一个平手。两个国家同时登上1.3万美元人均GDP,这是偶然吗?为什么会有这个结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此面对“磨洋工”,我们有了</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第三问:勤奋劳作+高智商知识生产与“磨洋工”劳作+普通智商知识生产相等?语义上完全相反的表述(不等式),化简为数字符号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相等式模型!太神奇了,这个等式模型能够成立吗?</b><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这个等式中我们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个问题我暂时找不到答案。希望读者来提供一个满意的答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尾 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理论认为,</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在田野调查中,报告人给我们描述的、以及我们观察到的现象,往往只是深层结构的表层表现。</b><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我们田野中国学则认为,</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教科书中频繁出现的常理或真理,可能是被隐藏的话语的外层表现。</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东南亚做田野中国学的田野调查,我有点兴奋,又感到一丝丝恐惧。兴奋的是,这种科研活动为我们重新认识东南亚、重新检讨中国传统文化、重新确认自我状态,都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恐惧的是,祖祖辈辈一直坚守并传给我们的基本信念也许并不是真理!而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我一直犹豫不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作者,谭必友,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主任,马来西亚理科大学人文学院客座教授。研究方向:田野中国学、田野规划学)</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延伸阅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田野学新书出版信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4MTYzNzE2NQ==&mid=2650691083&idx=1&sn=b7e5df4bbf2297df41a164551d81fefc&scene=21#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u>熤园导师谭必友教授新著《田野中国学先驱:严如熤传》出版</u></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4MTYzNzE2NQ==&mid=2650691082&idx=1&sn=04ff10dd7199f499b7489e341261c0a6&scene=21#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u>谭必友教授等新著《田野中国学论纲:基于浦市田野的学术反思》出版</u></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5NjYzMDc5Mw==&mid=2650418413&idx=1&sn=43f2bfd5ce4a4080a93bb58a4b09a621&scene=21#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u>熤园新书:《浦市文化论集:田野中国学学步集》正式出版</u></a></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 END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编 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文图:谭必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审阅:杨 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编辑:李 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供 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熤园新媒体工作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长沙煜园文化教育咨询有限公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营 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泸溪县谭子兴文化研究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湘西州谭氏苗拳文化研究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学术支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OZ6wVPu62g8o7yCiNk_cvg"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