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知青人的人生岁月(47)

张盛启

一位知青人的人生岁月(47)——沈阳变压器厂职工大学 笔者/盛启 我们83级职大的同学在时刻牢记学生的首要任务，必须保证完成学校教学大纲所要求的学习任务的同时，丝毫没有忘记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和所肩负着的责任和使命。当时比较流行的一句话：叫作做一名合格的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有用人才。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国家还没有实行全民无偿献血制度。每年春、秋两季，省、市相关部门都要根据沈变职工人数的比例，向企业摊派献血数量。以保障国家的血库有充足的血浆资源和必要的库存。 那时每当沈变红十字协会接到上级相关部门的通知后，则根据本企业下属各个单位在岗职工人数的多少，按比例分解摊派献血指标。 各基层单位再根据厂红十字协会下达的指标人数，一般按1：4的比例，组织本单位的职工，到厂职工医院进行体检，体检合格者再去参加献血。 由于当时我们学员是脱产带薪学习，属于企业的在册职工，因此职工大学作为沈变的一个基层单位，在接到献血任务时，自然不能事不关己，袖手旁观。 但实事求是地讲，当时有的同学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一些顾虑和后顾之忧的。 因为那时沈变各单位为了完成任务，鼓励岗上职工献血，一般献血后的职工可以在家休息个十天半月的。而我们做为学生去献血的，则一天也不敢休息。因为休息就意味着落下课程，而到了期末面临全省统一考试时，并不会因为某个同学曾经因献血的原故，而对你网开一面的。 尽管如此，当时我们83级职大班还是有许多同学，积极踊跃地报名参加企业组织的献血活动。大家普遍认为这是党、团组织考验自己的时候。当时班里还有不少女生，她们大多身体纤弱，有的体重可能还不到九十斤吧，但她们仍然表现的十分坚定和勇敢。 虽然那次除了刘敏之外她们大多数人在后来体检时没有过关，但当时女同学们所表现出来的阳光向上的力量，坚定的决心和勇气还是值得充分肯定和令人敬佩的。 在那次献血时我们83职大班除了我、唐金龙、刘敏外，还可能有魏运刚、王继平、马景文等其他一些同学。只因时间过得太久，有的实在是记不清了。 记得我们几个同学去献血的那天，还出现了一个小小插曲呢，刘敏不知是当时太紧张了，还是血太少或者是血稠的原因；噢，还有一种可能是采血的护士把针扎偏了。当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竟然没有抽出血来。面对这一窘境，采血站的医生对她说：“不行你先回去吧，把情况跟你单位领导说明一下，再另行选派一个人来吧。” 后来刘敏对我们讲："她当时心想，自己是带着任务和指标去的，自己就这样的回去了，还得再重新折腾一遍其他同学。既然去了，就必须得完成任务。虽然当时心里也挺害怕的，但还是一狠心，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当时在她的一再坚持下，采血的医生和护士稍微合计了一下后，在刘敏的另一只胳膊上又试了一次，这才抽出血来。 她说："那天放学回到家里，老妈还给她炖了一大锅鸡汤呢，说是给她大补一下吧。" 正是由于这些同学在班里一贯表现，在毕业前夕，刘敏、唐金龙、刘启英和我共计四人，被学校党支部发展为中共预备党员，这是自沈变职工大学成立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学生中发展党员。 有的朋友可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疑问：你们是不是假装积极去献血，为了今后入党先架桥铺路，打基础啊？坦率地讲，那时学校里的老师有的都争取了20多年都还有没入上党呢，更何况在学生中发展党员，当时连做梦都没想过。 只不过当时觉得既然是学校分摊的指标和上级下派的任务，总得有人去承担去完成啊。就象后来有的歌词唱的那样：“你不当兵，我不当兵，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一样。 但在后来谁也没有料到，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推进，企业发展的步伐也逐渐地加快，厂党委根据团中央的指示精神要求和企业发展的实际状况，开始有计划地侧重发展年轻党员和加快后备干部的培养。 再加上当时学校党支部书记魏洪洲年轻有为、敢做敢当，改革意识和思想解放都非常超前，所以在他和朱校长等校领导的极力举荐下，我们83级这批学员才有幸的"巧遇"上而已。 在那次献血活动中，我自然而然责无旁贷地带头并参与了其中。经过身体检查，空腹抽血化验，确认各项体检指标合格后，正式地加入到了献血的队伍。那天献血后，厂职工医院的工作人员给我们每个参加献过血的职工，免费提供了一大碗红糖水。 虽然当时可能因为心理因素的影响，感觉有些轻微头晕的症状，但还是没敢在家休息一天。献完血之后，便立马返回到了学校，开始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直到那次献血时，我才知道自己是AB型血，因为之前我很少生病，也从未住过院，是通过献血活动，才对自我身体各项指标有个初步的了解。 在校期间班里孟庆宏同学的父亲不幸患病住院，当被医生确诊出胃癌时，病情已经到了中晚期了。 那时沈变文件明文规定：“企业内患病职工，一律要到厂职工医院就医。如果未经厂职工医院同意批准，自行到市内或外地医院就医的，企业一律不予以报销医药费和治疗费。”换句话说，自行到市内或外地医院就诊的，就要自掏腰包。 在改革开放初期，有许多企业和部门为了创收增效，一些大型国有企业的职工医院纷纷挂靠到市属大医院，叫什么探索企业职工医院与市级医院联合办医的新模式。 于是市内一些知名大医院的专家、教授们每周都要到与之联合办院的企业职工医院巡诊，会诊或讲座什么的。企业的职工医院则支付给对口市内大医院相应的佣金。 一般遇到有象癌症这样的大手术时，有的企业也要邀请一些大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到本企业职工医院来做手术。 当时这些的改革举措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企业职工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器械包括软硬件设施，怎么能跟正规专业的大医院相提并论呢？而且象癌症切除这样的大手术，也绝非仅靠一俩名专家、教授就能包罗万象的，它毕竟是一个十分专业和复杂的系统元素构成的。 因此当时无论是患者本人或家属，没有人从内心愿意到厂职工医院去做这样大手术的。 那时的孟家也同样陷入了痛苦纠结的两难抉择，在全家人一起讨论治疗方案时，父亲对他说："庆宏啊，爸爸没有太高的奢望和要求，只要能够让我到医大去做手术，无论结果如何，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让我去到沈变职工医去做手术，我实在是不想去啊……" 面对身患绝症的父亲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几句并不算过格“要求”的朴素坦诚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儿子的心。当时孟庆宏装着十分淡定轻松表情，安慰他的父亲说："老爸您就放心吧，您不就是要到医大去治病吗？我保证满足您的要求和愿望的。" (魏运刚、孟庆宏、马景文、黄波在新建的报栏前合景) 　(左起贾继斌、栾生、李会民、戴军民、张盛启) (左起：詹萍、张玫娟、李杰、张盛启在班里举的年终茶话会上) 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国家尚未推行全民医疗保险制度。不按照规定到厂职工医院去治疗，就意味着所有的手术治疗费用全部由个人自理。 这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每月只有38.9元月工资的年轻人和一般的工人家庭，怎么能一下子筹措到这近5万元的手术治疗费用呢？可要按厂里的规定去厂职工医院做手术，又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万一手术失败，我们作儿女的要悔恨一辈子啊。 当天晚上，孟庆宏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夜不能寐，时间不等人啊，父亲越早做手术，成功和治愈的概率就会越高。可目前最关键的前题是，手术及治疗费用如何解决？爸爸已经把我养大成人了，应该适时地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再说这是父亲第一次向我们作儿女的提出的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而且是并不算过分的要求…… 第二天上早自习时，双眼充满着血丝的孟庆宏把我叫到了教室的门外。把他爸的病情及家里所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一遍，并希望我能向班里的同学做一下工作，让大家伸出援手帮助他家渡过这一难关。 当时我听完了孟庆宏的一番话后，心里既替他难过的同时，也挺受感动的。一个同学在遇到困难时候首先能找到我，这是对我莫大的信任，这是多么难得珍贵的同学友情啊。 同时又非常同情和理解孟庆宏家里所发生的不幸，更为被作儿女的有一颗对父亲的孝心所感染。 当时我一面安慰他一面对他说："你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的……" 当天下午在上自习课的时候，我把孟庆宏家里所面临的困境和他想向同学们求助的愿望跟同学们说了一遍。并强调是向大家借款，等他家渡过难关后，一定如数的偿给还给大家…… 更让我更感动的是，当我的话音还没落地时，当场就有许多同学纷纷表态，有的说：“什么还不还的，大家能凑多少是多少。”有的说：“能多拿的多拿，不能多拿的少拿。”还有的说：“毕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啊，最重要的是先让老人在医大住上院再说。” 多么好的沈变83级职工大学的同学啊，多么质朴纯真不含丝毫杂念的同学真情啊，多么令人难忘感动的场面啊！ 而现如今社会上的一些行业、部门和个人，拜金主义奢靡之风盛行，唯利是图尔虞我诈劣性泛滥，坑蒙拐骗诚信道德沦丧……所有种种，与上个世纪80年代的我们有多么巨大的反差啊。 有人曾经总结过：人的一生不外乎有三种情，一是亲情，二是爱情，三是友情。亲情是一种血缘的传递，不管你愿不愿意；爱情则是人生短暂记忆，毕竟很快地就会逝去；而唯有友情则可以随着脉搏的跳动永远的延续。 而在无数种友情的明细种类中，其中的同学情最为弥足珍贵。因为同学拥有着相同的人生经历，共同的奋斗目标，更不会掺杂着任何的私利或利益的交换。 记得那时我刚刚结婚不久，把包括婚礼时收到的礼金在内的而且是家里唯一的一张约有4000多块钱的存折交给了孟庆宏。其他同学们也纷纷慷慨相助，有的拿1000元的，有的拿800元的，还有的拿500元的等等…… 要知道，在三十七、八年之前，那时月工资仅为38.9元的同学，能够拿出五、七、八百块钱的，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小的数目了。 在短短的一、两天的时间里，孟庆宏就得到同学们的借资约50000元。当孟庆宏两个衣兜里揣着鼓鼓囊囊的现金，回到家里对他的父亲说："爸，明天咱们到医大办理住院手续去吧！"大家一定会感受当时的场面和情景了吧，接下来还需要我再费笔墨来描述了吗？ 这段真实的往事是我经过孟庆宏本人的同意后，才披露给大家的。这是发生在改革开放初期时老沈变人，人与人之间一段平凡却又感人的故事…… 起邢怡梅、侴满、吴迪、纪健、张秀菊、潘吉、梁小芳、赵刚、刘敏、孙兰芳、姬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