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文/驾行天下</p><p class="ql-block">美篇号/328768358</p> <p class="ql-block">胜利机械厂面临着建厂以来最大的困难，产品积压严重，面临停产状态。厂长明白，接下来就是职工转岗、下岗，的问题，职工将有过半人员下岗。装配车间四个班组两个面临下岗，主任张志宽锁紧了眉头，这是潮流，他抗拒不了。怎么做到平稳解决当前的问题？许多厂就因为这个事情闹得人仰马翻，甚至出了人命。厂部决定，各车间搞一次比武竞争，不管个人技术好坏，以班组为单位，胜利的班组留下，失败的班组进入转岗准备。</p><p class="ql-block">张志宽心里明镜似的，四个组哪一个都差不多，关键就看临场发挥。一组组长李广生是他得意的徒弟，在厂里也是出名的好手。前不久，厂长还专门找他聊过车间主任接班人的事情，一致认为李广生是不二人选。还有李广生的媳妇，魏晓英那也是厂里出类拔萃的工人。一组技术更全面一点，这是不可否认的。</p><p class="ql-block">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上级领导批准，势在必行。张志宽没有什么可担心，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p><p class="ql-block">吃过晚饭，张志宽正在看电视，徒弟魏晓英带着孩子来了。虽然都在一个大院的搂里住着，这不年不节的也很少走动。听风言风语说这两口子最近经常吵架，不会是又吵架了吧？他看看魏晓英的脸，果然是哭过的，两只眼睛不会隐瞒。</p><p class="ql-block">“怎么了，是李广生欺负你了？”</p><p class="ql-block">“我妈妈和爸爸吵架了，我爸爸还打了妈妈。”魏晓英摇着头，五六岁的儿子却抢着说。</p><p class="ql-block">“嘿！他还动手？这两天听说你们吵架我还不信呢。”</p><p class="ql-block">“他不是东西，他外面有人了…”</p><p class="ql-block">“不会吧？就他还能搞出这个事情来？”</p><p class="ql-block">“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有人看见他们了。而且现在他天天和我吵架，什么什么都不顺他的心，还动不动就拿离婚说事儿……”</p><p class="ql-block">嘿嘿，你说怪不怪，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他闹出这么个幺蛾子。那李广生蔫了吧唧的，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儿出来。</p><p class="ql-block">再说，他除了技术不错，人高马大的也没有什么能耐。倒是魏晓英人长的漂亮，当初还是厂里的文艺骨干，不是他当师傅的从中说和，晓英怎么会看上他？他妈的，奇了怪了。他心里暗骂。</p><p class="ql-block">张志宽第二天找了人打听了一下，据说，两口子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是两个人性格上都争强好胜，说话谁也不让谁，经常为鸡毛蒜皮小事吵嘴。最近，吵嘴的事情经常发生，这主要问题出在李广生身上。听说，提出离婚的也是李广生。至于李广生的那个相好的是一个离异的老师，叫孙萍。</p><p class="ql-block">这李广生就像中了魔，大有不顾一切的劲头。作为师傅的张志宽想从中说和，也是一时没有好的办法，正应了那句老化，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想着把李广生叫过来臭骂一顿，拍拍老腔，也许就过去了。谁知道这魏晓英晚上从师父这里回到家，李广生非说魏晓英也去找男人了。吵嘴变成离婚，第二天两个人还就把婚离了。</p><p class="ql-block">李广生男子汉大丈夫净身出户，自己搬到厂职工宿舍去住了，房子孩子归魏晓英。现在只等一个考虑期，过了这个缓和期这婚就离定了。</p><p class="ql-block">孙萍的住房太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把平常看书写字的地方让给他，自己在床上躺着看书。他很闷，想听她说话，她说“你说，我听。”</p><p class="ql-block">他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默默的看着她看书的样子。他喜欢她的文静优雅的气质，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甚至整个房间里都有那个味道。她很安静，静的让他出不来气儿。她可以一个下午在家看书，不许打扰她。他想吸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吸第二口的时候她夺过了那只燃着的烟在他面前晃了晃，大有要在他脸上按灭的意思。她有点气恼，好看的眼睛也有怒色。然后抓起那盒才买的“大重九”和打火机一起扔进墙角处的垃圾桶。</p><p class="ql-block">他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孙萍也发现自己有点过分，便温柔的说：“今后不要吸烟了，我讨厌那个味道。”她想给他一个亲昵的动作，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身体凑过去，他身上竟有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喂，李师傅……”她没有说下去，也不知道这么称呼合不合适，本来她想说“亲爱的”之类的话，或许还有一个吻也是可能的，结果……</p><p class="ql-block">“今后不要吸烟了，还有身上的内衣约会之前一定要换，特别是夏天，出来之前洗洗澡，总不能让不好的味道破坏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氛围吧？总不能让汗臭味的身体互相接触吧？”这些近乎苛刻的要求让李广生感到新鲜，还有一些难以描绘的感觉。你想想，‘那个身体接触’是啥意思？嗯，那个感觉在魏晓英那里没有过，本来可以进一步动作的，可她非说他没有洗澡……</p> <p class="ql-block">他正想着，传呼机响了，一看是师父呼他回电话，心里知道师傅一定知道了他们闹离婚的事情了，这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了。他回了电话想着那边会把他臭骂一顿，没想到师父一句埋怨的话没说，只是告诉他晚上到家里吃饭，顺便说说厂里要改革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晚上，师母已经做好了饭菜，师傅也拿出白酒斟上，一个字都没提他离婚的事情，只说了厂里举办大比武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就目前情况看，如果你不和小魏闹离婚，你们组取胜的把握最大。不过，我听说魏晓英已经找过厂长了，要求调离你的组。厂长也和我打招呼了，要小魏回总务科，单给你们组调一个后勤人员补上。这样一来，你们肯定受影响，弄不好第一批下岗的就是你们组。”</p><p class="ql-block">“师傅您得替我出个注意，我不想下岗。如果下岗了，那孙萍……”</p><p class="ql-block">“主意我倒是想过，只有去求魏晓英，让她坚持到比武完后再走，可是她坚决要走。我也想过，她不走你们也没法干，你想想，你们两个谁也不搭理谁，那活儿怎么干？你下岗也是可能的事情，要不要和你那位对象说一下？别瞒着人家。”师傅说着又给他斟上一杯酒接着说，“实在不行，明天让你师母去和人家说说，顺便问问人家对你有什么要求。婚姻不是儿戏，别再说离就离啦！来，咱爷俩把这个酒干了，吃点东西。”两个人一扬脖把酒干了。“老婆子，给我们弄什么吃呀？”</p><p class="ql-block">“大晚上的，我就熬了点粥，你们先吃吧。”说着，端上来两碗糨糨糊糊的白米粥，那粥白得晶莹剔透，里边裹夹着一颗颗红彤彤的小红枣儿，那枣儿圆滚滚的嵌入在晶莹的米粥里，红白相映，让人忍不住想去大口吞食。</p><p class="ql-block">“师母，您这粥是怎么熬的呀，这么漂亮？”</p><p class="ql-block">“嗐，你就别打听了，说了你也不会去做，要是小英在我就教给她做。”</p><p class="ql-block">“你就教给他吧，也许将来他就得天天给人家孙老师做饭洗衣服呢。”</p><p class="ql-block">“也是，那我就告诉你……”师母一步一步的说着做这粥的步骤。“关键是那红枣，一定要买那种小枣儿，先洗干净，再用温水泡，然后再用水煮，等枣儿皮儿鼓起来捞出来，水就不用了，注意千万不能把枣儿的皮儿煮破，这时候米粥已经熬的粘糊了，把煮好的枣儿放进去搅和一下就好了。”</p><p class="ql-block">“这粥看着就让人想喝，真漂亮。”</p><p class="ql-block">“可不，这就是秀色可餐。”</p><p class="ql-block">“好看是好看，我不稀罕。你去给我盛一碗早晨吃的棒子渣粥，那个有嚼头。广生，你也别吃，这里边有……”</p><p class="ql-block">李广生早端起碗吃了一口，“嘎嘣”一声粥里的沙子硌了牙。</p><p class="ql-block">“我说不让你吃吧，知道你没有经历过。告诉你，过去卖粥的，米缸底子碎米多沙子多，就这么做的，好看，不好吃。你没钱还要吃这好看的，怎么办？囫囵着吃，别嚼，别咂摸滋味。”</p><p class="ql-block">“合着这是哄弄人的？”</p><p class="ql-block">“是啊！好看还不贵，人家也不骗你，告诉你‘这粥您甭嚼米都烂糊了’。明白了吧？这就是生活，就是一碗粥，我这碗是粗粗啦啦的大棒子渣，你得嚼，才有滋味。那个有沙子的碎米不能糟蹋，那你得多用功夫把它煮烂糊了。两口子过日子就是互相迁就，互相适应，互相磨合。谁家的人也不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必须学会迁就和谦让，互相磨合。两个人好了，结婚了，三五年才互相适应了。有一天你说她不好了，你看上了别人，想离婚，那当初为什么你娶她？换过来说，过两年她看你不好了会不会也有你的想法，换一个？对了，别忘了把你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事情，还有下岗的事情也一块儿说说，再想着娶她。”</p><p class="ql-block">“师傅，我明白了……”</p><p class="ql-block">“别！别忙着说明白，回去想想再说。</p><p class="ql-block">李广生从师父家里出来，推着自行车想抽支烟，一摸口袋才想起下午都让孙萍给扔了，他看了一下街上，万家灯火自己的家却没了，他想起了孩子，想起了曾经的爱人，也想起了孙萍，他不知道该去找谁，这里就是自己曾经的家，今天出了这个家属大院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p><p class="ql-block">“爸爸！”前边单元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那不是儿子吗？</p> <p class="ql-block">二零二五年三月十一日于北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