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工具不锋利，工匠的活儿就做不好；没有贤良的师友，人的德行就无法完善。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论语》卫灵公篇之十子贡请教怎样去实行仁。孔子说：“工人想要干好他的活儿，一定先要磨利他的工具。住在这个国家，就要敬奉那些大夫中的贤人，结交那些士人中的仁人。”子贡想要在行动中去实行仁，使自己的所作所为符合仁的要求。但不知用什么方法可以做到，于是就去向孔老师请教，希望老师能告诉他“为仁”的方法。子贡问为仁。子贡请教怎样去实行仁。“问”，请教。“为”，做、实行。“为仁”就是行仁，做符合仁的事，即在行动中去实行仁。由此可以看出，子贡问如何“为仁”，就是想知道怎样去进行仁的实践。从孔子的一贯主张来看，“为仁”的实践路径，应该要从道德观念的培养、道德品质的修炼、社会伦理关系的处理、政治主张的贯彻等方面去考虑。具体而言，主要包括仁德的修养，仁道的追求，以及仁政的施行等。不过听了子贡同学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孔子并没有给他讲大道理或作理论分析，也没有直接告诉他应该如何做，而是先打了个比方。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孔子说，工人想要把活儿干好，就一定先要把工具整好，把它们打磨锋利了。“工欲善其事”的“工”指工人，有手艺的工人也叫工匠。“欲”，副词，想要。“善其事”，做好他的工作。“必先利其器”的“必”是副词，一定会。“利”，锋利，锐利。“器”，器具，指工具。这句话中的两个谓语动词“善”和“利”，是形容词的使动用法，具有“使之怎么样”的意思，表示它们的性质和状态，就是使工作做好，使工具磨利。要做好工作，先要使工具锋利。可见要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孔子告诉子贡，“为仁”的道理跟工人把活干好的道理是一样的。让子贡明白了这个道理，接下来该如何做，就可以因势利导了。孔子接着结合这一比方给出了答案，告诉子贡如何“为仁”的方法。“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住在这个国家，就要敬奉那些大夫中的贤人，结交那些士人中的仁人。孔子的意思是说，虽然“为仁”的功夫在于自己，但“为仁”的德性修养及实践途径，还是要从别人的身上去学习取经，要借助于人。所以你要想“为仁”，就要尊重依靠贤明的大官，并结交仁义的士人朋友来帮助。前提当然是要脚踏实地，立足当下，从自己身处的实际环境出发，去考虑如何“为仁”。“居是邦”，住在这个国家，就要考虑在这个国家该如何做。“是”，代词，这，这个。“邦”，诸侯的封国，泛指国家。为什么说“居是邦”呢？人们推测当时孔子可能正在周游列国，所以人住在哪里，就拿眼前这个国家来举例说明。</p> <p class="ql-block">孔子提出的具体要求很简单，只需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事其大夫之贤者”，恭恭敬敬事奉这个国家中有贤德的大夫。“事”，事奉，这里具有敬重、恭敬的意思。“其”，指示代词，那，那些。“贤者”，有贤德的人。大夫是一个国家里的高官，处于官僚阶层的顶尖，地位尊贵，人数不多，而孔子要求从中精选，找出其中最为贤良卓越的人物。从这些贤者治国理政的表现来看，他们身上应该集中体现了仁的优秀品质，处处慎重严肃，事事恭敬谨慎，无论是举手投足的德行修养，还是处理政务的德政业绩，都是值得学习。所以对这些贤者的态度一定要恭敬，要尊重他们。自己呢，要执弟子之礼，虚心好学，去跟着他们用心实习。二是“友其士之仁者”，“友”结交朋友。“士”是读书人，一般来说他们是不在位的，但也有一些“士”已经谋得一官半职，有一定社会地位，即已经入仕的士人。孔子在这里把“士”和“大夫”并列，应该是指有一定官位，至少是有一定社会影响的人。当然其社会地位，肯定要比大夫低得多。他们虽然地位不高，但其中的仁者，即有仁德的人，却全都是踏踏实实，朝着“为仁”的目标在努力，在道德修养上相互勉励，有缺点错误相互提醒，力求使一言一行都符合仁的要求。所以要去跟他们交朋友，向他们学习。上述两类人，构成了国家的精英，依靠他们的指导和帮助，就知道怎样去“为仁”了。当然了，这里有一点要注意，就是必须清楚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身份定位，不能把尊卑搞混了，这在当时是有严格讲究的。当时子贡同学的身份，实际上还是一个读书人，社会地位不算高，所以孔子要求子贡，对“大夫之贤者”，要严守一个“事”字，做到恭敬有加；对“士之仁者”，则遵循一个“友”字，好好结交相处。不过有一点孔子虽然没有提到，但我们不应忽视，“士”里面也有年长的“仁者”，对他们应该尊敬为师，并遵循师道，同样要以“事”相待。至此我们可以作个总结了。工人手中没有利器，就不能把工作做好，读书人若是无才无德，就不可能去追求仁。工具不会自己变得锋利，必须要经过磨砺。人也不会自己变得有仁德，所以必须敬奉贤人，结交仁人。有了良师益友，然后经过学习帮助，切磋砥砺，在不断熏陶的过程中潜移默化，这样之后才能逐步成就其道德学问，进而去实行仁。反之，凡是不贤不仁的人，就要坚决回避，不事奉，不结交。孔子要告诉子贡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有人据此推断，子贡可能平时对自己的要求不够严格，喜欢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做人的立意不够高，离仁也就远。孔子知道他虽是问“为仁”，其实却并不知仁，所以告诫他，要向贤人和仁人学习，在道德学问方面要保持有所敬畏，不能轻率放肆，同时要态度认真，不能懈怠懒惰，以此来进一步养成自己的道德品性，这样才有可能去“为仁”。这种看法也有一定道理，但对子贡的人品作这样评价，似乎证据还不足，也只是一种推测。本章的一个成语，虽然长达十个字，但至今仍然耳熟能详，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被运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乐道也，本名程勉中，文化学者，江南大学人文学院研究员。原创，乐道也，回到春秋读论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