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编织岁月（故事）

李亚菲

作者 李亚菲

图片来自网络

　 往昔每一次挑针绕线，都是生活的伏笔；每一件成品织就，都是爱的纪念，岁月流逝，编织的温暖永不落幕 。

——题记

母亲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但她和姑舅四妹情谊深厚，相处了一辈子，在母亲心中，四姨和亲姐妹并无两样 ，对我而言四姨就是亲姨。

四姨今年85岁高龄，最近身体欠佳，母亲知道后，便让我陪她去看望。

我有几年没见四姨了。她瞧见我们进门，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聊天中，四姨紧紧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慈爱：“亚菲呀，你这娃和你爸一样，打小就心灵手巧。当年你给你姨夫织的毛衣、给我织的帽子，样式好看还特别暖和。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留着，都舍不得扔。”

四姨的念叨，将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上世纪 80 年代初我的编织岁月。那时候，人们生活贫困，毛衣毛裤，帽子手套等大多都靠手工编织。

当年县城每逢集日，从东大街到西大街，摆满了售卖毛线的摊位，五颜六色的毛线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妇女们都簇拥在各个毛线摊前，摊位上的老板热情地介绍着毛线的材质和颜色，她们一边挑选，一边讨价还价，欢声笑语回荡在街道上，热闹非凡。那色彩斑斓的毛线在阳光的映照下， 犹如一道绚丽的风景线，把县城的街道装点得格外美丽。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织毛衣的妇女。有的三五成群，交流着织毛衣的经验和技巧；有的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某个角落，全神贯注地编织着手中的毛衣，那专注的神情特别认真。

我自幼喜欢手工艺，剪窗花、刺绣、织毛衣方面很有天赋。脑海中经常会想出新颖独特的款式，搭配毛线颜色拼接别具一格的图案，织出的毛衣总是与众不同。

我织毛衣时，将一根毛线绕在右手翘起的小拇指上，左右手分别握着毛衣针，两手配合得相得益彰，时而向上挑一针，时而向下挑一针，无论是元宝针、拧麻花，还是美国大平针，各种各样的花形和织法在我的指间灵活穿梭，如同游龙戏水轻盈而协调。那“绕、织、挑”的动作，将编织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时候经常有姐妹们向我请教，若请教简单的针法还容易，请教复杂的图案，怎么给她们教，有的人还是学不会，但我从不嫌麻烦，总是耐心地手帮手教，直到教会为主。

　　我印象最深曾在一周内织出一件毛衣。那是邻居张大妈的儿子要去当兵，张大妈担心儿子在部队受冻，便恳请我帮忙织件毛衣。那时候孩子小，白天还要上班，觉得时间太过紧张难以完成，可张大妈要给我一家三口做饭，让我专心编织。我见张大妈言辞恳切，只好应承下来。那一周里，我几乎夜以继日，未曾合眼，最终圆满完成了任务。

张大妈儿子当兵一年后回家探亲，专门带着礼物来到我家，感谢我给他织的毛衣，还说战友们都羡慕他穿的毛衣图案漂亮。

家里柜子里还放着我给老公织的第一件毛衣，那是我们刚订婚给他织的。这件毛衣承载着我满满的爱意，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深情。老公穿了好多年，我有几次都想把它扔掉，可他总是一脸认真说：“媳妇，这件毛衣是你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扔啥都不能扔它，我要好好保存。”

　 我经常给儿子编织的毛衣和毛裤，上面都精心设计了可爱的动物图案，用钩针织的马甲，色彩搭配的特别漂亮。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我对他的爱。儿子穿着我织的衣物去学校，总能吸引众多目光。同学的羡慕、家长的夸赞。直到现在，哪怕已经过去好多年了，遇到熟悉的朋友，他们仍对当年我给儿子织的毛衣毛裤赞不绝口。

一次我在电视里看到一个小男孩头戴毛线织的空军帽，心动了，尝试编织。开始针数不合适，反反复复，历经多次调整，终于将帽子织好。当我把这顶饱含心血的帽子给儿子戴上，他兴奋得一溜烟跑出去向小伙伴们炫耀。小朋友们见了喜欢得不行，有的甚至哭喊着，吵着闹着非要妈妈也找我，给自己织一顶。

给婆婆织的帽子十分洋气，婆婆戴出门，老人们都很喜欢，有的买了毛线，托婆婆请我也帮忙织一顶。

　　我不仅热衷织毛衣，还痴迷用钩针钩物件。将五彩毛线钩成无数物件。有不失时尚的小包；小巧玲珑的婴儿鞋；可爱的小动物；层层叠叠的花朵，各种图案的茶杯垫等。

每当亲戚朋友生日或有特殊日子，我总会精心挑选毛线，为他们钩一个小包；有朋友喜得贵子，给小宝贝钩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

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摆放着我钩织的“工艺品”。客厅的墙壁上挂着毛线的两只孔雀；卧室的床头挂着几束钩织的小花，儿子卧室墙上挂着各种毛线小动物；书架旁立着一个精致的毛线娃娃等，这些小物件错落摆放，使家里别具一格、温馨满满。

那些年，朋友们都爱带着孩子来我家做客。孩子们在我家兴奋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里闪烁着好奇……

　　十来年里，我为家人、亲戚、朋友编织了许多的物件。究竟织了多少件，我从未仔细去数，只知道给亲朋好友们亲手编织的不仅是衣物，更是对亲人们满满的爱。

九十年代后期，市面上出现了机织毛衣。机器织的毛衣不仅省时，织出来的成品还十分平整。渐渐地，女人们手工编织越来越少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好多各种颜色的毛线，以及满满的回忆。

往昔那段编织岁月，令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我经常梦到坐在窑洞的炕上，专注地织着一件毛衣，织着织着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原本平整的麻花纹竟扭成了一团，歪歪扭扭，我尝试把错的地方挑出来修正，可是错的太多，这根线挑上来了，那根线又脱落了，而且越挑越乱，行行之间没有了形状。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织错的部分拆掉。拆完线后，我拿起竹签，准备重新穿线。可那些毛线却像是故意与我作对，有的线穿上了，有的线半天也穿不上，怎么也穿不整齐。就在我被这一团乱麻般的毛线弄得焦头烂额时，突然惊醒。梦醒的那一刻，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对织错毛衣的遗憾。

时代飞速发展，不断进步，手工织毛衣的场景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然而，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我始终不会忘记那段织毛衣的时光，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个人简介

李亚菲，系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女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榆林市女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同时也是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

众多摄影作品在省市摄影赛事中获奖达数十次，往昔有不少作品频繁刊登于论坛头版头条。摄影作品先后在土耳其、台湾以及省市多地展出。文学作品也常刊登在《老年报》《凤凰资讯报》《金秋》等各类杂志。

热爱拍摄，善于用镜头定格美的瞬间；钟情写作，擅长书写人文纪实平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