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德散文两篇

君德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取蛙声一片</span></p><p class="ql-block"> 江苏南通 葛德均</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辛弃疾的蛙声,怡耳爽心、令人陶醉;《蛙声十里出山泉》,齐白石的蛙声,明目开怀、逗人神往。生于乡下长于乡下的我,如今在城里工作,很想再享受那久违的蛙声,只是忙于教书,没有机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暑假回乡下老家探亲,终于如愿以偿。那是一个月圆的夜晚,皎洁的月亮,洒下朗朗银辉,如乳如纱,夜风轻轻地从远处吹来,带着阵阵禾苗清新的气息,也带来阵阵蛙鸣,给美妙的夜晚平添勃勃生机。那蛙声忽高忽低、时起时伏,或一蛙独奏,或众蛙合唱,或数蛙对歌,恰是一场蛙儿的文娱晚会。乐曲声声,如叮咚的泉水,甘洌清纯,溅拍着我情感的闸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抑不住心情的激动,我不由自主地循着那蛙声走去。来到一块水田边,奇怪,怎么听不见蛙声啦?抬头望去,前面有一堆人,好像在争吵着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鸡是益虫,不能捕捉!”一个稚气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不是你家养的,管得着吗!”一个粗暴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老师说,田鸡专吃害虫,保护庄稼,你捕捉田鸡,我们就要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对,我们就要管!”许多稚气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哦,是一群小学生在阻止他人捕捉青蛙呢。“孩子们做得对!”我大步走过去,严肃地对捕蛙人说:“青蛙是我们人类的朋友,不该捕捉,孩子们都懂得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捕蛙人低了头,默默地将青蛙倒进水田里,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远处,传来几声蛙鸣,一会儿,又是蛙声一片了。在这阵阵蛙鸣中,我蓦然想起童年时候听老人讲的一个传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相传古时候有个村子,村里人都是种田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可有一年,不知哪里飞来了许许多多的虫子,糟塌了他们的庄稼,大伙儿急得没主意。村里有个小孩子,平时蹦蹦跳跳的,天真活泼得很,他很想为大人分点忧愁,于是每天到田里捉害虫,捉到以后就吞进肚子里。日久天长,他变成一个善于跳跃、专吃害虫的小动物。也许是因孩子变的缘故吧,又浑身青色,人们就唤它“青娃”,也就是现在所叫的“青蛙”。也许是因爱吃虫子的缘故吧,且生活在水中,人们又叫它“水鸡”或“田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诗一样美好的传说,寄托着劳动人民爱子般的深情。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情地注视孩子们,是啊,他们自觉保护农田,多像是活泼可爱的蛙儿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天夜里,我枕着蛙鸣,草就了这样的文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夏夜。乡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首散发着稻花香的宋词,录下田野里最清亮最动听的歌,连同那低檐茅舍上萦绕的炊烟,袅袅地唱了千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张湿漉漉的宣纸,汩汩流出十里蛙泉,还把泥土、禾苗、青草和牛粪的混合味儿洒了一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词人的笔画家的笔,落到一处,把乡村夜色渲染得凉爽而温馨、热闹而幽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你的心我的心交织成一片意境,押注在吟诵着丰收的韵脚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啊!夏夜,乡下,好像酝酿着的米酒,让大自然都醉成蛙鼓声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烘缸暖到心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江苏南通 葛德均</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烘缸这东西,是我儿时冬日里的宠物,虽然它普通得几乎家家都有。它大凡是铜铸而成,也有些铝质的,模样相仿,大小差不多,都是直径约七、八寸的圆形器皿,有底有盖,底很平,较厚,盖也是平的,上面有许多孔。通常的用法是:在灶膛里“挑”出些未燃尽的硬秸柴火如棉花秆儿、枯树枝什么的,装在烘缸里任其慢慢燃烧,能持续一日半晌,你便可以在它的底下、盖上及四周,享受那悠悠温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家的烘缸有两只。一只是奶奶的,铜色很旧了,古董似的;另一只是母亲从外婆家带来的嫁妆,金黄的,比较新。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要数家中那两只烘缸了,它们温暖了我儿时一个个冬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烘缸里,烘出的是奶奶颤巍巍的疼爱。每当傍晚时分,奶奶早已怀抱那只旧烘缸,站在北风呼啸的村口,等候着放学归来的孙儿们。远远地,她老人家瞧见我们兄弟几个呵着热气搓着手,便挪动小脚迎上来,心疼地让我们把冻红了的手放在她怀前的烘缸上。顿时,一股暖流流遍了我们的全身。“冷不?”奶奶问。“不冷。看见了奶奶和奶奶的烘缸,就一点也不觉得冷啦!”我们总是这样回答。奶奶听了,欣慰地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烘缸里,烘出的是母亲暖盈盈的呵护。几乎是每个早晨,母亲就早早地起身了,煮好了热腾腾的籼子掺米粥,也“挑”好了两只烘缸,然后就把我们一个个叫醒。我们却总是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母亲嗔怪地笑笑,也不勉强,等她把我们的、还有奶奶的棉衣棉裤,一件件地在烘缸上焐得暖和和的,我们这才吵吵嚷嚷地爬起来。母亲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坐在奶奶的床边,和倚在床头的奶奶一道,笑眯眯地看我们穿衣戴帽。整个屋子里,便洋溢着老老少少的欢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烘缸里,烘出的是父亲香喷喷的奖赏。每天放学后从村口簇拥着奶奶回到家中的我们,总是很自觉地在一张八仙桌上做各自的作业。父亲说,谁做得又快又好,便有奖励。于是我们十分投入地进行比赛,结果当然不相上下。父亲便笑呵呵地让我们围着烘缸,看他爆蚕豆或烘糕片。爆蚕豆就是把蚕豆一粒一粒地放在烘缸的柴火星上,不一会儿,“啪”的一声,蚕豆便炸开了花,父亲就按序奖给我们吃。烘糕片则要等到春节前后,家里蒸了些年糕,糯米的,高粱的,父亲各切来几片,用两根细树枝或铁丝架在烘缸的柴火上,等到糕片黄灿灿的了,便让我们分而食之。噢,那蚕豆的香,那糕片的香,实在是好极了,任何天厨美味也比不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奶奶早已离我们而去,做了爷爷奶奶的父亲母亲也先后去了。母亲健在的时候,每到冬天,她还是习惯地捧出那两只烘缸,只是没有谁再用了,母亲叹口气又收回去,藏在祖传的那张老式衣橱里。有一回,我携妻子女儿回乡下老家小住几日。母亲特地“挑”了烘缸给我女儿,女儿倒是很喜欢。我逗女儿:“烘缸和空调哪个好?”她毫不含糊地说:“烘缸好!”我问为什么,想不到那时才上小学的女儿很动情地说:“烘缸的暖,暖到心里头!”真是童言如哲语,竟一下子道出了生活的真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