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一抹烟霞》（18+）第一稿，一部物资帝国兴衰史缩影

周俊春

十八，谋篇布局 牛局长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几个回合下来，自己居然在李华林的手里一败涂地。原本想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把他最宠信的两个人找点由头打击一下，给一点颜色他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没有想到袁才雄明显的问题，自己及时派苏玉春去调查，不知道是谁向他透漏了消息，让他提前把钱还清了，自己继续再查一下，显得自己太容不得人，在下面公司的领导层里有可能失去人心。自己的这一拳打了过去，却让他巧妙地躲闪过去。孟秋平的事情被普文轩已经捏住了疼脚，假借他弟弟的名字收的屋，也被辛兵成调查清楚了，本来以为他绝对无法逃脱。化建公司做屋的红砖，有十几车送到他私房工地上去了，公司的工地上没有收到货，砖瓦厂没有得到验收单，这问题已经够明显的了。可是孟秋平却要收货的赵贤才悄悄地给砖瓦厂补上去了！晓得孟秋平对他用了什么手段？再找赵贤才他也不会承认帮孟秋平作弊！水泥的事发票上买主、日期都有问题，也被他巧妙地摆平了。没想到这孟秋平竟然像一条泥鳅，滑头溜扣地实在是拿捏他不住。自己的两拳都打在了空气上！而自己的外甥平业清的问题却被他们三下两下就搞定了不落了一个大处分，连一个门市部经理的职务都搞掉了。李华林一箭中的一刀见血，自己有太大的挫败感了，这种失败叫人感觉窝囊！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要比李华林的本事大得多，过去一直以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从文化、见识、谋略各方面他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可是为什么自己这次败在他手里这么惨呢？牛局长想了半天，他感觉都是这个苏玉春带衅的，他没有来物资局之前，李华林什么时候在自己手里翻过梢？这苏玉春可能是于心有愧，最后在研究平业清问题时还算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如果是按李华林的意思，恨不得要把平业清开除了他！这苏玉春就是一个祸根，总得要想办法把他修理修理一下才能出一口恶气！这苏玉春平白无故地躺在床上中了枪，自己起心无愧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再说自己出以公心，以维护公司的利益为出发点，绝对不会看领导的眼色和猜领导的心思而违心地迎合，更不会徇私违纪去做触犯职业底线的事。再说划线站队的事，自己本质上绝对不会有那么的低下和不堪。局里牛、李之争，他们要闹是他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何必要陷于他们两人的矛盾之中？尽管李局长以前是自己的老领导，自己有今天的进步也离不开他的栽培与提携，甚至到物资局来也多少要得亏他。但要自己瞒心默己做一些有违自己做人底线的事，自己实在是做不出来。即使是袁才雄的问题也是文锦才所为，自己起心也没有准备帮袁才雄开脱。是文锦才说处理了袁才雄对公司的业务影响太大，所以才接受了他的意见，让他们把事情摆平了。这个事虽说是有违了牛局长的初衷，但自己的本心绝对不是为了针对牛局长而去维护李局长一线里的人。可是现在牛局长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他要是知道牛局长是如此的怨恨自己，他才会感到莫大的冤枉。也是事有凑巧，原来市委农村建设示范村的试点一一通海口星红村，现在因为农村政策和形势的变化，县委撤出了驻星红村的工作队，已经有两年没有派人下去了。星红村书记李传宝到市里来找赵出记反映了多次，说道：“过去我们星红是全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典型，在全县起了模范带头作用。现在市委放手不管我们了，我们今后要是垮了，村里的贫下中农遭孽不说，主要是折了市委领导的人唦！别人就会说，星红完全是市委喂奶喂大的，现在没有奶喂了马上就垮了，比我们都不如。”赵书记说：“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各家各户分田到户，那工作队下去了还能干什么事呢？”李书记说：“市里不派人驻队，至少要安排人去我们那里当联络员，好与市里保持热线联系。对上面的政策各方面都能提前知道一点，也好积极努力地搞好农村里的各方面的工作，不至于掉队落后了比其他的村组都不如！”赵书记心里明白，这李传宝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面子上的话，真实目的就是要市里在物资上多给予一点优厚照顾，继续向星红输氧供奶。市里领导心里自然明白，派联络员当然得要有经济实力的单位。当时最好的两个单位，一个是外贸局，另外一个就是物资局了，当然物资局比外贸局还要好一些，不但经济实力要强些，而且机构人员也比外贸局好得多，所以市里研究决定要物资局派干部下去当联络员。牛局长正是找不到好的由头把苏玉春支使开去，这下子正好，他是局党委成员，又是从政府大院里出来的，上下的关系都熟，去星红村当联络员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天把苏玉春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说：“市委现在撤销了星红驻队的这个点，但要我们物资局里派人到那里当联络员。你看我们物资局里的人，做生意上的事还可得，像到农村里搞中心工作，这些人门都没有。只有你是从大院里出来的，又跟在市领导身边工作过，对农村里的工作又有一定的经验，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跟市委赵书记说了，他很高兴同意你去星红当联络员。这样你在家休息两天，把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后，局里派车子送你到星红村去。你在那里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就随时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有时间了就下去看你。”牛局长把话说到了这一步，苏玉春知道自己是不可推卸的，再说到农村里去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就问道：“我要不要带被褥行李去？”牛局长说：“带什么行李呀？星红村就在通海口镇机关的旁边，你就在镇招待所里住，招待所里又有饭吃，你这样生活也方便一些，到时候了住宿费开发票回来了报销，另外你在那里每天按照出差补助的标准给你生活补助。”就这样，苏玉春开始了在物资局里农村中心任务之旅，凡是市直机关要到农村里去的中心任务几乎都是苏玉春包了胡，除了在星红驻队之外，后来又到杜尧乡抚贫，在新里仁口镇救灾，在三伏坛镇排湖泛区里抢险，另外还参加了两次农村里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几年下来他基本上都是在农村里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的，而他的纪委书记的本职工作倒成了他的业余了，一切事情都由严洪祥在代理。 而这段时间里，李华林副局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宫廷政变”的准备工作，正在精心筹划倒牛扶李的战略任务。他知道现在正是拉牛下台的时机：一是牛局长的年纪己快到五十八岁了，还有不到两年就要退休，其他的科局像他这个年纪的一把手早就退下来休息了。可牛局长他的手眼通天，把市领导们都迷惑得五迷三道的，市领导们都认为物资局之所以现在经济效益非常好，取得了政治、经济两方面的伟大成绩，都是因为有牛局长这个经验丰富政策理论水平高的核心领导掌舵才取得的。所以市领导还没有意识让牛局长提前退下来，牛局长不提前退休，这李鹏飞何时才能登台掌权？这是李华林得要想办法把牛局长拉下台来主要任务。除此之外，要想把李鹏飞抽上台去的任务又何其艰巨，因为市委主要领导，特别是市委书记赵德馨，对李鹏飞的看法很不好，认为他基础太差，包括从政经历、领导经验、管理水平，甚至文化底蕴、政策水平和各方面的能力都乏善可陈，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一个大局里的一把手呢？市里的主要领导如果不改变对李鹏飞的看法，现在就是把牛局长拉下台了，李鹏飞也不可能顺利地接上位！搞不好市委会从乡镇党委书记里或市直其他单位调人来当一把手，这也是叫李华林苦心煎熬焦头烂额的事！ 又到了每年年底期间，是搞经营业务的李华林局长他们最忙的时候，凡是与他们经营业务有联系的关系户，那些手中握有紧俏物资分配大权的单位，特别是关键的重点人物，必须要在年关期间好好地打点一下。一来表示一年上头对自己单位的照顾，二来要建立起亲密良好的合作关系日后好多多给予照顾。春节期间是一个良好的机会，给他们送上一份称心的年关礼品，让对方感觉到非常满意舒心，为来年的生意打好良好的感情基础，这送礼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莫看到这送礼是一件简单的事，把鱼呀、肉呀和其他过年所需要的物资送到人家里就行了，这送礼还是一门有高深学问的事。比如这手握权力的人，巴结奉承的该有好多人，如果大家都千篇一律地送鱼送肉，那人家还得需要建一个冷库存放。有的关键人物家里过年收的鱼肉东西多了成了灾难，家里连放的地方都没有，还得要劳神费力地处理掉，人家不但不会感谢你，还会厌烦你，你费心劳神送的礼，亏也吃了钱也花了，可还落得一个不讨人喜欢，完全失去了送礼的作用和意义。而李华林局长在这方面可称得上是送礼的专家，深谙内中的窍妙，往往都是得心应手恰到好处。他送的东西价钱不是蛮高，甚至东西也不是蛮好，可就是人家喜欢，而且是人家最需要最实用的东西，好如雪里送炭，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是时候。有一次，他为了要得到一宗重要的物资资源，需要到一个领导人家里去送礼，就在家里跟老婆撒谎说是小儿子在武汉读书想吃克蚂（青蛙），老婆听说是小儿子想吃的东西，马上在家里炕了两碗两面焦黄、用上各种佐料，闻起来香喷了，看起来就有了食欲的克蚂。老婆弄好后他用一个保温食盒装好，及时赶到要送礼的那家。正在别人家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他敲门走了进去，把一盒香喷喷的食材送上，全家人都惊喜得叫了起来，特别是那家里的小孩，看到这叫人馋涎欲滴的食材，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全家人都感谢不了，这比随送么东西都好些，李局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还有一次，有一家重要人物的儿媳妇马上就要生小孩了，李局长到内衣厂里买了很多边角布料，找人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婴儿的小衣小裤以及大小不一棉的、单的尿布，一包袱提到人家屋里，这家婆婆一看，这东西正是自己发愁不知道在哪里办的时候，他的东西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婆婆感动地说：“李局长，你这人真是太细心了，我正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时候，你却帮我送来了，我还准备把老头子穿旧的棉汗衫拆了去做这些东西的。”李局长笑着说：“我这都是新料子，并且是经过严格消毒了的，比您弄的那旧东西要好得多。”说的那婆婆喜迷了，感动地说：“李局长啊，你比我这个做婆婆的都细心些合格些，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像哪样感谢你才好！”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尿不湿等现代的婴儿用品，社会服务的东西都很欠缺，所以李局长送的正当其时正为所需。再说即使是现在的尿不湿，也没有李局长送的那些尿布尿片要环保卫生得多。李局长由于关系学领会的深刻，运用得娴熟，所以在武钢上自武钢集团老总，下至武钢各个环节里的有实权的科、处长，都与李局长关系亲密感情深厚，在武钢没有李局长办不成的事。仙桃市物资局经营活动成就斐然，在同行业里名声大噪，一些客户希望能够得到的紧俏物资，在各个地方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只要找到仙桃市物资局，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圆满得到解决，产生了非常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湖北日报》曾经在头版显著位置介绍了仙桃市物资局的先进事迹，李局长成了物资系统里著名的明星级的人物。 在武钢二招待所308房间里，李华林和李鹏飞两位副局长住在这里，李鹏飞问：“武钢该去的地方好像我们都已经去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去的？”大李局长问：“我们送礼的东西剩下来的还有一些么事啊？”小李局长说：“还有一支羊腿，五斤牛肉，几斤黄鳝。”大李说：“我和你今天去武钢党委宣传部去拜会一下杜部长。”小李不解地问：“这宣传部与我们又没有业务联系，从来没有给宣传部送过礼，今天为什么要给杜部长送礼呀？”大李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市委领导为什么不同意让你接牛超峰的手啊？包括赵书记和林部长都认为你的能力不够经验欠缺。你说怎么样才能解决市委领导他们对你的偏见呀？没有外力对市领导的影响，他们的这个观点是难以改变过来的，要想把你扶正就不可能办成！你想武钢党委过去与仙桃市委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请他们出面为你在市领导面前说几句话，是不是有很大的作用啊？可他们下放到我们仙桃的知识青年都已经返城了，现在关系逐渐淡化下来了。如果是以前我们请武钢的领导跟仙桃市委领导说一下话，那包险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请他们出面就难得请的动了。我们要想借用武钢党委对仙桃的影响，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做这方面的工作。我想走这条路线看看。”小李说：“那找杜部长能行吗？”“如果光是杜部长去说这个肯定有问题的！杜部长也不可能去跟你去说，我们得要想办法把温度加起来。”大李局长满含深意地说。小李说：“怎么样才能把温度加起来呢？”大李说：“你把那些东西都带到，我们等一下去那里杜部长了再说。”小李局长到隔壁房间里对司机陈旭明说：“小陈，你下去把一楼我们还没有送完的牛肉、羊腿和黄鳝都放在车上，等一会我们马上出去。”小陈说：“好，我马上就去！”回到308房间里，小李问：“我们好时暂去呀？”大李说：“等一下物资局里的人都走了我们再走，免得有人又拉到我们到别处去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估计其他的人都已经出去办事去了，两李叫上司机陈旭明开车往武钢总公司办公楼而去。陈旭明把皇冠小车停在办公楼前，两李下了车往楼内走去。陈旭明说：“李局长，你们的东西还没有拿唦！”大李恶着个脸说道：“你在汪么事汪，要拿我不晓得拿呀？你就在车子里等到，不要到别处去了！”陈旭明被挨了一回霉，翻了一个白眼嘀咕道：“两个不晓得鬼鬼祟祟搞的个么名堂？”这李华林带着李鹏飞来到武钢党委宣传部，敲了一下杜部长的办公室里的门，里面杜部长说：“请进！”两李推开门进了杜部长的办公室，李华林笑意盈盈地说：“杜部长你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物资局的未来之星李鹏飞副局长，我们两个特地来看望您的。”杜部长近五十岁的年纪，儒雅文静，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笑着说：“二位今天走错了门吧？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李华林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宣传部是一个清水衙门，往年我们一忙糊涂就把您这里给忘记了。今天我带小李局长特地来拜望一下您，叫他在您这里认一下门，今后要他多来您这里跑一下。杜部长，我们给您带来了一点过年物资。”杜部长笑着说：“李局长你们太客气了，那我就谢谢你们啦！”李鹏飞说：“一点小意思，东西在下面，我们跟您送到家里去吧。”杜部长说：“那好啊，麻烦你们了！”说着，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就和二人一起走下楼来。 二李引着杜部长来到皇冠车跟前，小李上前准备打开后座车门让杜部长上车，大李说：“就让杜部长在前面坐，让他给我们指引一下路线。”杜部长就坐进了副驾驶座上，对陈旭明说：“师傅，麻烦你把车开往建设四路和平公园附近。”那里离武钢总公司大院不远，在杜部长的指引下，陈旭明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停了下来。下车来打开后备箱，李鹏飞和小陈忙把东西拿出来。大李局长不想让陈旭明跟到到杜部长家里去，说：“小陈你就在下面等着，我们不一会就下来了。”和李鹏飞把几样东西提在手里往楼内走。杜部长说：“我来拿吧！”大李说：“杜部长你在前面引路就行了，东西我们两人好拿。”上到三楼，杜部长打开了302房间里的门，让二李进去，很客气地说：“太感谢你们了，来，东西放在厨房里吧。”李局长二人把东西送进厨房里放好，杜部长已经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水，说：“二位局长请坐。”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七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看家里来了人，说：“子俊，来客人了！”杜部长说：“妈，几个同事来玩一下，您就在阳台上晒一下太阳吧。”二李从沙发上站起来，忙跟杜母打招呼：“老太太，您的身体很健旺啊！”杜部长说：“我妈从河北来后，总说武汉这地方不好，热天热的要死，冷天冷的要命，不如我们河北保定那地方好，热天不热，冬天里有暖气。”大李说：“武钢应该是可以供暖的啊，这大一个企业宿舍里都不能供暖呀？”杜部长说：“公司已经作了研究，准备这两年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请喝水吧？”大李说：“您不要客气了！您只怕有好几年没有到我们仙桃去了吧？”杜部长说：“这一说已经有好几年了，那时候我们武钢文艺宣传队每年都要去仙桃搞一次慰问演出，经常是我带队去的。”大李说：“我们仙桃人蛮喜欢看你们的节目的，可惜现在看不到了。”杜部长笑着说：“过去那几年，我们武钢三千多知识青年下放到你们仙桃，仙桃的领导对我们的子弟都很关照，我们一直都感激不尽。我们没有什么好表达心意的，只好送一台节目去慰问一下。”大李笑着说：“我们仙桃创作了一台沔阳花鼓戏《向老三招婿》，还进京汇报演出过，京城文化部门对这个戏评价不错，几时了我把他们带到武钢来演出，也表示一下我们仙桃人民对武钢党委给予我们支持的感谢！”杜部长笑着说：“这是一个好事啊，我们表示欢迎！”李局长笑着说：“我们仙桃的人民也很希望能够再次看到武钢宣传队表演的节目，说你们的节目生活气息浓厚，贴近老百姓的生活，有地气，武钢宣传队的演员们都很有水平，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好节目。”说的杜部长也高兴起来了，说：“那过年以后我再带队去仙桃演出一次。”大李说：“那我把杜部长的这心意跟我们市委领导汇报一下，其实我们和武钢还是应该要多加強联系的，武钢这大一个企业，生活物资的供应对武钢后勤部门都是一个压力，我们仙桃市完全可以解决武钢职工的后顾之忧，建立一个武钢生活物资后勤基地。”杜部长笑着说：“李局长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你们可以解决我们生活的后顾之忧，我们也完全可以解决你们工农业生产的所需要的钢材供应啊！”那时候的生活物资依然是凭票计划供应的，武钢是一个十万人以上的大摊子，后勤供应的确有压力。大李说：“我跟我们市领导汇报，他们会非常感谢武钢党委对仙桃工农业生产的支持的！今后杜部长再到仙桃去时，我就叫我们的李鹏飞副局长专门负责接待方面的工作，让你们感到像走亲戚一样的快乐和舒心。” 回到武钢二招待所308房间里，李鹏飞对大李局长说：“李局长，其实我觉得绕武钢这大一个圈子，倒不如直接去找物资厅的曾尚宝厅长，如果曾厅长能够出面给我们市委领导说一句话，我看作用可能还大些。”大李局长笑着说：“我还不晓得曾厅长说一句话有很大作用啊？厅里与市里虽说都是党政机关行政系统，可毕竟市委与厅里不是垂直关系，市领导如果不买厅里的账，对曾厅长的意见不听呢？曾厅长他也会很在意市里会不会听他的话，他这么大的领导怎么会随便给人开口呢？这得要寻找合适的机会，稍微操作有点不谨慎，你的这事就黄了！我们得要把方案考虑成熟一点，这样把握就会更大一些！”李鹏飞听到大李局长这一说就不做声了。大李局长说：“市里的领导对你的看法不好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虽然物资购销业务方面确实还是可以的，可行政管理方面你的经验和能力都不足，其他政治组织方面你又没有什么实践经验。他们之所以对你不放心，你也应该心里有数。”李鹏飞不以为然地说：“行政管理也不要说的那么吓人，我如果当了局长，手里有了权力，还怕他一个个不听我的话呀？”大李局长说：“你把这话一说，你确实离当一个局长还是有很大的距离。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并不完全是下面的人能不能听你的话。当领导的特别是一把手，重要的是识人、用人、出点子、掌方向、懂机动、守规矩。严格地说，你虽说是当了几年副局长，但行政、党务、组织、财务、政治思想各方面的经历都未曾有过，这是你的短板，你应该要有清醒地认识，不要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李鹏飞笑着说：“我没有吃肉，也看到猪在地上走，您郎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我当了局长，自然会有办法搞活它，何况还有您郎在后面帮我掌舵唦。”大李局长说：“现在说这个事还为时过早，先考虑怎样让牛超峰把位置让出来了再说。我听说林部长对他许了愿的，要他在物资局里还主持两年工作了再说。”李鹏飞有点着急地说：“他还要继续搞两年呀？”大李局长说：“你这在着一个么急呀？今年全市的班子都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再有什么调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牛局长至少要把明年的工作主持下地。如果我们不能周密地布局策划好，明年把他搞不下来，那后年他还得要再搞一年。这个事我们得要精心策划！”李鹏飞说：“说难也有一点难，说不难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市里领导不相信他了，要他下野他不就要下了！”大李局长说：“你也不要小瞧牛局长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下左右各方面的关系都打造的非常紧密，并不是你想动他就能动他的，这得需要有实际的硬招才行！现在是两个问题，一是怎么样让他尽快地下，第二是如何让你能顺利地顶上去？这两个问题都是有很大难度的！”李鹏飞轻松地说：“只要把他搞下来了，我接替他那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啊！”大李局长说：“你怎么把问题想的那么简单啊？牛超峰即使是下来了，如果市里的领导依然还是不信任你，市里从市直科局里或是乡镇机关里调一个人来，人家除了不熟悉物资局里的经营业务外，无论是从资历、经验、能力、水平各方面都有他们巨大的优势，你能当局长的胜算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听大李局长这一说，李鹏飞很有点不高兴，认为大李太瞧不起自己了，自己难道就这样没有竞争实力吗？说道：“你说从外面调一个人进来我也相信他们有些地方会比我强，但物资局工作有他的特殊性，他关键是要会做生意，会懂经营懂管理，会为单位创造效益，一个无法创造效益的局长来了又有何用？我相信我在这方面是有其他人不可拟的优势的！您郎只要有办法把牛超峰搞下去了，至于我能不能上，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大李局长疑惑地说：“前两年你在沔阳师范学校学习，是不是认识了很有实力的一些人啊？如果他们有人肯跟你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李鹏飞说：“有是有几个相好的实权派同学，可是这市委核心层的关键人物却没有，他们只能牵线搭桥看可不可以起点作用？”大李局长失望地说：“市委核心层里的关键人物没有的话，靠牵线搭桥能起一个什么作用？我与市委赵德馨书记关系该好吧？可我说了好多次，赵书记总说你能力、经验不够全面，缺乏帅才！你找个对市委书记或是组织部长说话份量不重的人去当说客，估计起的作用也不会蛮大！”李鹏飞原本信心满满的，大李局长一瓢冷水把他浇了一个透体凉，半天了也没有说什么！大李局长笑着说：“你也不要垂头丧气，我们慢慢的来，这个事情也是急不得的，我们明年还有时间做工作，先第一步把牛超峰拉下来了再说，然后再紧锣密鼓地做市委领导的工作。”李鹏飞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问道：“李局长，你与牛局长在物资局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结呀？”大李局长说：“这话说起来有点长了，我们本是两个不同阵营里的人，文化大革命那时候我在县文化局任副局长，分管机关行政事务工作。文化局的造反派把我们都拉下了马，说我们是什么封资修的黑巢穴，是才子佳人反动文化的黑窝点。文化局办公室的一个主任叫王小怀，他为了把我们整下地，就到县人民委员会去找牛超峰，当时牛超峰可是风头正盛的风云人物，人委机关《虎山行》造反司令部的副司令，多次主持过批斗县委书记江作栋的大会，并在批斗大会上打过江书记的嘴巴子。王小怀找到了牛超峰，向他讨教文化局的批斗走资派方面的办法，他为王小怀出了很多歪点子，整了我的很多黑材料，大批小批了不知道好多次，搞的真假难辨，把我的名声也搞坏了。最后组织上把我调到招待所里当了一个所长。没有想到我调到了物资局里不久，原来的老局长杜建炎退下来了，却把牛超峰调来当了局长，我们两个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还朝朝每日聚在了一起。他依然是处处打压我，我实在是受够了！”小李说：“物资局里都是吃的你的一碗饭，不是你拼命地搞业务赚的钱，物资局到现在哪里有这么好的形势啊？”大李局长说：“可他是局长啊！再大的成绩都不是他一把手领导有方取得的啊！” 其实，李华林心里很清楚，这李鹏飞就是一个阿斗太子，难堪大任的，自己想辅他上位也是被迫无奈。李鹏飞小时候就喜欢贪玩，小学勉强毕业后没有考上初中，那时候因为师资力量短缺，小学升初中本能就很难，百分之四十的升学率都不到。何况他学习成绩又不好。他没考上初中就只好在家里放牛，这放牛也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每天放两到三头牛，是可以赚生产队里的工分的。把牛牵到那堤坡上就让牛随便吃草，几个放牛娃就聚在这堤上赶洋眼（一种赌博形式，手里的扑克比大小）。这李鹏飞读书不行，可搞这些名堂精明得很，这赶洋眼他能把握得好，搞不好就是“十眼半”，再就是“五小”，放半天牛，往往都可以赢五六毛钱。再大点玩的升级了，赢一个几块钱也不在话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机会运气好，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政府从农村贫下中农队伍里抽出青年人组成贫宣队，进驻县直各单位里宣传毛泽东思想，过了不到年把，这批贫宣队就转正成了所在单位里的正式职工。李鹏飞因为家庭成分好，父亲又是生产队里的一个干部，他就被抽上来到物资局当了一个贫宣队队员，一年后转正成了物资局的正式职工，开始在门市部里营业。后来把他抽出来搞采购员，李局长来了以后他跟着跑业务。八四年作为后备力量抽到沔阳师范学校参加培训，拿了一个中专文凭，随后就提拔当了一个副局长，一直以后就是李华林的左右手。当时实行的是价格双轨制，他们跑业务的关键是要想办法能够拿到计划物资的指标，转手以议价倒卖出去，可观的利润就出来了。因此他们所谓的跑业务，就是把国家的计划指标从计划部门手里搞到自己的手里来。这国家计划物资指标严格意义上说是直接分配到国家企业单位的，指标分配到物资局，由物资局按计划给他们供应。计内指标用不完的就可以作为计外议价卖高价，这就给物资局有了打平议差的机会。他们可以到省计委、省物资厅要计划指标。这里面都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只要计委或是物资厅的领导松了口，把计内指标拿到了手，就可以赚大钱了。还有一个渠道就是武汉钢铁公司，他们是国家重点大型企业，钢材的阶梯形的价格，各种各样的都有，大家都可以挖空心思地搞平价指标了。这里面就是各将本事跳龙门，谁和关键人物的关系好，你就可以拿得到平价指标的钢材，就可以有钱赚了。物资局里的购销业务，那时候都是卖方市场，只要你手里有货，不愁卖不出去！所以他们的业务人员的业务能力就是看你能够拿得到多少平价钢材，拿的计内指标越多，单位的经济效益越好，你的贡献也就越大，随之而来的名誉、地位也就都有了。这多年李鹏飞和李华林在“平议价格差”的游戏中玩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别人没有办法拿到手的指标，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手。他们的市场越来越开阔，一些急需钢材产品的下游生产单位，都知道仙桃市物资局经营业务厉害，经营的品种齐全，都慕名前来找他们求购急需的物资。他们的成绩越来越大，就有点趾高气扬起来，在单位里就有了一种功高盖主的气势。牛局长不搞业务，对购销业务方面也不是蛮熟，当然也就没有了功绩。李华林就在牛局长的面前头高颈昂，不把牛局长放在眼里；甚至连李鹏飞在他面前都会骄傲自大喜形于色起来，搞得牛局长心里很不舒服。时间一长双方就会产生一些矛盾，明里暗里这矛盾就越来越大，很难得尿到一壶里去了。由于物资局财大气粗，在市直单位里都是昂着头走路。市政府更换小车或是别的什么不便列支的用度也都找物资局解决，一些有利害关系的单位要点钱做干部宿舍，也都是找物资局资助。这些卖人情的事，往往都是牛局长在出风头。李华林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怨气，自己赚的钱创造的效益，却让他到处赶人情，心中忿忿不平，加上以前的一些积怨，因此总想把他拉下马来！可是想到自己把他拉下马了又如何？自己和他不相上下的年纪，他就是下了台也轮不到自己头上来。先不说是年纪大了，再者自己的经历上也不受看，自己最高光时刻是文化局的一个副局长，后来到招待所去当所长，招待所只是行政科下面的一个助理级单位，自己的所长职务只是保留了一个副局级待遇。这物资局现在红火了，一般大办的主任想来当一个局长都很难，何况是自己已是五十大几岁的人了，市委绝对不会让自己来接牛超峰的手。他只能是找一个自己的代言人，要能够代表自己的意愿、利益和需求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李鹏飞合适。可是李鹏飞就只会跟到自己跑一下业务，做一点憨生意，其他的什么都不懂，更要命的是无知者无畏，他自己感觉非常好，认为他做的到生意，天下事还有什么自己做不好的？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人生冷暖》第一、二部一稿已初步完成。现正在埋头紧张创作多卷佚的《一抹烟霞》、《一幕烟云》、《一川烟雨》宏篇巨制，该小说反映了物资系统由盛而衰直至消亡的历史过程。敬请广大读者诸友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