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芳菲三月天

朱全坤

美篇名：朱全坤美篇号：53777548 芳菲三月天 一架欧北航空的客机，妥妥地在中横机场降落。她和先生，一人一个小拉杆箱，从离机通道出来；去了行李处。此时的她，上身着一件花色毛衣，毛衣收紧着，凸显出她年青的中国女性身材；下身着一条方格直筒裙，及膝盖下；再往下是一条厚厚的裤袜，紧裹着她的双腿；臂弯处还挂着厚重的大衣和长长的苏格兰围巾。她这身装束，属于欧北的范式：从寒冷的室外进入暖和的室内，脱去大衣，直接切换。行李来了。两个撑得十十足足的大箱子——不是短期旅行的架势。雨水节气已过，机场外春风拂面。多少年没这么暖和了。她站在路边，这样说着，随手把大衣架在大箱子拉杆上；把苏格兰围巾往脖子上简单一绕，打了个艺术节。一辆公务车缓缓驶近，来接他们。欧北依柯公司是从事家居物件制造销售的跨国公司，在中国中横市和南广市设有分公司。她是从南广选派去欧北总公司的，而先生是从中横去的。两人在总公司里共事共情，终成眷属。欧北公司又将她派往中横分公司加强业务，先生随行。欧北几年，他们终于踏上了归途。 终于踏上归途 你好，我是中横依柯公司的马格瑞。你是阮经理吗？正是，正是。我是阮语。阮语这些天一直在等一个电话。他接到中横依柯的通知，让他配合从欧北来的马姓小姐，建立木制品供应链。电话那头．应该就是马小姐了。阮语料定。我要去周边实地了解几间木制品厂家，后续具体操作希望由你们公司负责。你什么时候方便随行？她说话不紧不慢，用词利索，语气干脆。多年来，阮语为中横依柯提供服务，了解这家公司的国际背景，遍布全球的销售网点和海量的采购；服务尽心尽力。“你定，我们随时听候”。阮语懂得，虽属合作关系，依柯对阮语，单方面太重要了；实际可商量空间，并不大。既然如此，那就明天。电话里她一锤定音：我让行政联系你订火车票事宜。她说话有先声夺人的气势。火车票要不要由我们来订？阮语问。这些小事情，只要不冒犯，她会主动请缨。这个你和行政讲。我只要明天确保来回。她说。明白，明白。阮语这么应承着。明天确保来回？还是少揽这个事吧。对了，我们要去看的几间工厂，我把链接发到你的伊妹儿。你今晚务必看一下，要心中有数。是，是。阮语像下级服从上级那样，毕恭毕敬。看来，行政已经把阮语的情况都向她介绍了，包括邮箱。 你是阮经理吗？ 次日晨，中横始发的列车。阮语早早地来到座位，迎候这位素未谋面的马格瑞。见面该怎么称呼呢？Madam怕有不妥，那就Ms或者Miss? 阮语有点疑惑。中横依柯的员工在自我介绍时，都直接用英文名；这适合外资企业内部，直呼其名的习惯。这位“马格瑞”是怎么回事？她既然用中文名自我介绍，那就按中国习惯称“马老师”吧。阮语只能坐等。来了一位Ms，三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个小拉杆箱，站定在阮语座位旁。你是…… ；阮语赶紧站起来。阮经理早。她倒了一下手，用左手扶住拉杆，把右手伸向阮语：我看了我公司的合作方档案，档案中见过你。她着一件短腰水洗布夹克衫，袖子比腰身长出一大节；没扣扣子，里面露出精细的白衬衫，束在深色直筒长裤里；一条漂亮的腰带，突显出她的小蛮腰；一身年青朝气的装束。幸会，幸会！阮语礼貌地接过她的手，轻握；再去接她的拉杆箱：马老师，我来把拉杆箱放上行李架。她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档住，没让她接箱子：叫我Glory吧。行政说了，你的英语挺好。她边说边压下拉杆，双手一举，就把拉杆箱送上了行李架。“马格瑞”、“格瑞”、“Glory”，音意很美、很用心的一个名字；却原来是不确定我会不会读英文。阮语会心一笑；眼前的这位Ms，还是蛮为合作方着想的。她们俩这才面对面坐定。她剪着短发，刚刚到达颈部；脸面干净，施了一些淡妆；有几分姿势，算不得很美；架一副眼镜，眼光清彻；她的出众之处在于温婉坚定，在她的同龄人中，职业风采极佳。 阮经理，我们今天要去看的这三家，是我从网上筛选的。这个地方怎会有这么多同类产品？Glory问。差不多是有样学样吧。这里面会有一家，最多两家龙头企业。干得好，政府教励投资，要发展成地方支柱产业。然后就鱼龙混杂了。那怎么能找到龙头企业呢？没有什么灵丹妙药。网上找，实地看。实地看更重要。然后是运气。运气好，一下子撞到龙头企业；运气差一点的，多看几家，一定能找到。我觉得，Glory，你的运气一定很好。为什么？Glory笑了，觉得是句奉承话。有和𠂆家联系过吗？发过伊妹儿了，知道我们今天到。那就好。阮语说。 这才面对面坐定 她们下了火车，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阮语坐副驾，让Glory一个人坐后排。问了司机，三家路怎么顺。途中，阮语给第一家打了电话。厂里有人已经等在门口。厂区不大，还算整洁；露天堆放一些原木，车间内有几台设备，不像经常开动的样子。就这些厂房，这些场地吗？有没有薰蒸设施？阮语问。有，有。在别的厂区，别的厂区。阮语和Glory对看一下，Glory一言不语。请移步办公室，移步办公室。厂里人还挺文绉绉的：昨天收到你们邮件，知道你们是跨国公司，镇里很重视，镇领导已经在办公室等了。Glory朝阮语轻蹙眉羽，又微微地耸了耸肩。“看样子我们要随俗了”。阮语轻轻地：再说了，我们一早赶火车，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吧。阮语习惯地要让Glory走在前面；不用不用，现在你走前面应酬他们，我是你的跟班。Glory说。回到车上。这家工厂，做个木材薰蒸处理，还要搬上搬下，拉到别的厂区，耗用时间，耽误交货。Glory说，明显不中意。真这样还算好的。更有可能，他们是让有薰蒸能力的企业代为薰蒸，并非自家的另一片𠂆区。 不像经常开动的样子 第二家厂门口，也有人在等。车子沿路停妥。阮语推开车门下车，Glory也从后排推门出来。她站在车门边，眼光望向厂门口。厂门口一侧堆着一些木制品，已经发黑；另侧一连几个垃圾堆，渗出一些水，流得一地；𠂆门口以里，金属切割石材的噪音，伴着腾腾的灰雾。Glory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厂门口的人见状，主动迎了上来。Glory一猫腰，钻回车里：这次不随俗了。呯，关了车门。你们是刚才打电话的？来人问。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别处，这边就不看了。接你们跨国公司的单，我们是不够格。也不要瞎跑了，直接去林海吧，我姐夫那边；不会有更好的了。林海？听到这个名字，阮语内心一动。她昨天在网上搜到林海，直觉不错，还下载了资料。借姐夫光，在外面弄个小作坊。真遇到大客户了，直接送去姐夫那边；也好让姐夫，多看重小舅子几分。既然连车也不下，那就麻烦你们自己去吧。来人递了一张名片给阮语，是林海的名片。那就请给你姐夫打个电话，真看中了，你姐夫那边，也算有你的功劳。我昨天上网看你发的三个链接；阮语坐回车上对Glory说：顺便在网上又搜到一家叫“林海”的公司；老板和公司同名，也叫林海。林海场地很大，持有商检局认可的薰蒸车间和设施。阮语边说边把昨天下载的林海资料递给后排的Glory: 巧不巧的，林海还是这家厂的姐夫。这个，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Glory接过资料，对司机说：直接去林海。 伴着腾腾的灰雾 林海从南广林业大学毕业后，回家乡创办木制品企业，成为当地支柱。林海领着她们看了场地，堆存着很多木料，正在调质；看了开料车间、加工车间，机器轰鸣；成品车间、薰蒸车间；还给她们看了商检外贸的授权证书。 那就请你们准备送样品和报价吧。会议室里，Glory作了决定。我们可以走了吗？她问阮语。好，我们还要再去一家呢。一辆高级轿车在等她们。我们有计程车跟着的呀。在我这里哪有坐计程车的。我已让计程车走了。你们的行李，已经在车上了。下一家谁？我送你们。林海说。路上，林海告诉她们：此地同类不下几十家，网页都抄来抄去的，眼花。不过这下一家，挑得也很准。后来，这下一家，果真同林海成了互为备份。 她们回到火车站。还有些时间，便在广场上喝咖啡。你和先生一起派来中横依柯了？在一起上班，不好弄，让他另找工作了。正是芳菲三月天。 在我这里哪有坐计程车的 次日，阮语接到Glory电话，通知她，木制品新业务已经确定由阮语公司负责配合；并让阮语立即到中横依柯来一趟。增加了新的业务，阮语高高兴兴来到依柯公司。大大小小会议室，平时总有空的，今天咋这么热闹？每个会议室都有人。要不我们去咖啡座吧？阮语提议。不急；Glory说，并仔细查看会议室预约单。预约单就贴在会议室门口。她发现一个会议室，当时时段没有人预约。她立马在这个时段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进入会议室，客客气气请别人离开，生生地把会议室使用权夺到手。人家先来的，来的时候这个会议室肯定没人预约，人家就用了。人家会有意见的。会议室空着，他们先来先用，OK。但我补预约了，预约者优先，他们有什么好意见的。Glory这样说。此话听上去在理，阮语也不好说什么。她们敲定了一些后续合作事宜。 她们敲定了一些后续 又是一年芳菲三月天，Glory约了阮语咖啡。我要离开中横依柯了。她平静地说。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还那么出色。这些年，和那个林海，去过两次贵州林源地，去估蓄积量。真叫是个林海啊！说好的，当地要边伐边栽。这才多大功夫啊，都成荒山秃岭了。那怎么办呢？阮语问。我也和欧北那边反映了，中国的木材哪够供应全世界！但那边不听。再往下做，实在于心不忍。那你具体怎么打算呢？阮语知道劝了没用，也认同她的观点。联系了一家奢侈品，就是“恒久远，永留传”那家。下月就去上班。阿姐为你高兴。阮语比Glory长个十几岁，第一次以阿姐自称：也谢谢你把这个决定提前告诉我。这些年有你合作，感觉真好。谢谢你，阿姐。 再做实再于心不忍 阮语退休十年了。在一个芳菲三月天里，她想起了Glory。Glory和先生回了南广。她白天在一家外资企业负责供应链；晚间在学校里教授品牌建设和推广。她告诉阮语，在中横做木制品和奢侈品的经验，对她帮助很大，她很感恩。 注：本文Al图片 20250310于上海住区 芳菲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