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荐辕

　　“计划”是管理学术语。计划是对未来活动所做的事前预测、安排。计划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所提出的各项目标，每一项计划都是针对某一个特定目标的，因此，一项计划首先要明确该项计划所针对的目标。在目标明确以后,在计划中还必须说明如何做、谁做、何时做、在何地做、何时完成、需要投入的资源等等。它大到国家的经济社会五年发展计划，小到我们平常的工作计划。

但“计划”在不同时代具有不同的含义。包产到户前的生产队时期，在农民口中它指的是口粮。张三碰见李四问到，你家计划够吃呀，李四答到，哪里够呀，都是半大小子，吃起饭来，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连锅铲子都啃的亮堂堂的…

那时候，吃大锅饭，干活大呼隆。出工不出力的人大有人在，我们叫这号人为“奸臣”，队长、会计见了要批评他。有时发狠地说，再他妈的偷奸溜滑，我扣你的计划。扣你的计划，算是最重的惩罚了。

　　五八年，母亲怀上大弟，她想省点口粮做月子吃。结果村干部说我们家还有粮，该分的计划没给分，扣了母亲整整二十天计划。大弟出生后，没吃的了，父亲远在西北工作，早先寄的五块钱已用光了。我那时候才四岁，母亲要粮回来，我问母亲要到没有？母亲气愤地说，“没有！村干部家人害病了，我们的计划给他家买药喝了。”一天夜里，母亲实在饿的不行，打算起床倒口水喝，暖壶没水，冻的母亲浑身发抖。后来另一个村干部胡家顺来我家检查，掀开锅盖一摸，锅是凉的。看来真的断顿了。才给分了点口粮。

这二十天计划，差点要了我母亲的命。从此母亲患下了月子病——“慌痨病”，肚子一饿就浑身发抖。这时我赶紧给母亲舀点吃的，马上就好些了。为这事母亲骂了那村干部整整十年，对方见到我母亲只得绕道走。

　　计划不够吃，贯穿了整个计划经济时代，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村上大部分老人都饿死了。我们一帮小孩将隔壁大妈家一棵榆树的树皮都剥光烤熟吃了。

当年赋予“计划”具有口粮的含义，自从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已不复存在了。也渐渐从人们记忆中淡忘了。

我常常用这件事教育我的儿孙，不要浪费粮食，他们跟听天书一样，不以为然。但对我们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刻骨铭心的经历。

2025.3.9

　　图片来自网络，谢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