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笺(散文诗)

贾亮

春雨绵绵，无意打开一本《追忆似水年华》，一片片“榆钱儿”标本赫然浮现眼前，像被时光施了定身咒，瞬间，三十年前的温馨仿佛从“榆钱儿”间漫上来——她轻轻地走过，红袖添香，留下淡淡芬芳，像是春天的气息，沁人心脾……

曾记得，窗前拼命地读诵，忽然传来候鸟清脆悦耳的鸣叫声，惊醒了沉迷书海的痴梦；微风从窗而入，案上的书本正被撩起，仿佛蝶翼振翅，惊醒了沉睡一冬的笔尖。

我跑在村口，哇！那棵老榆树的花儿毛茸茸的褐色诱人，仿佛是酿成天际的云霞。扛着铁锹出地的老翁都会驻足片刻，看娇美的榆花如何穿过他稀疏的银发，落在褶皱的衣襟上。俏丽妇女挎着箩筐，匆匆去挖“苦菜”，向阳处的苦菜刚刚冒出两三个小嫩芽，村民称它们是“活人生”——张开的两个小青芽，极像当年她鬓边编着的蝴蝶结。

总在河边一起挖菜。她跨着小箩筐匆匆走在柳下，一跳一跳的抓柳芽，漂亮的白网鞋瞬间踏碎水面倒映的流云。我抿嘴一笑，立刻给她折一枝翠柳递过去，望着她桃花般的笑脸，忽然觉得眼前仿佛是满城最美的春色。直到暮色四合时，两个箩筐并排放着，那零落的水珠洇湿了藏在柳树下缠绵的诗句。

春雨缠绵的傍晚，她执意要往村口榆树下诵读。我们和往常一样，彳亍在小路上，只是泥泞的路上映出并行的脚印，极像一串断续的琴音。来到村口，老榆树上变成鹅黄泛绿而又圆圆的“榆树钱儿”了，每一片像蝉翼一样的薄膜，把榆树籽包裹地严严实实，微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树下像撒了一地的铜钱。她踮起脚尖去摘，怎么也够不着。我伸手接住飘落的“榆钱”，捧给她——看见她炽热眼光仿佛能熔化我——哦！比春阳更灼人……

开学了，都去冲刺人生“梦想的启航点‌”。临别时，她送给我一本书，里面竟夹着一片片“榆钱”做成的标本……

如今，这一片片“榆钱”揪出了我久远的回忆，恍惚间听到她春天般的笑语:“榆钱象征着友谊的深厚，象征着爱情的持久，象征着希望的美好，象征着幸福的永恒……”

情深缘浅, 终章已至。她金榜题名——去城了；而我名落孙山——回村了。无论如何，青春的我们早已浸透了北方三月的烟雨——就像这片片“榆钱儿”早已蕴含着春天的芬芳……

细雨中的柳丝婀娜多姿，正在吐出一颗颗娇小的嫩芽。我情不自禁走到树下，轻轻摘了一颗又一颗，想起她曾经给我的“标本”——或许将来又会是最珍贵的春笺……

贾亮，男，59岁，中共党员，大专毕业，包头市土右旗明沙淖中心校语文教师，副高级教师，土右旗教学能手；喜欢写作，多年悉心创作，笔耕不辍，文学作品在《教师报》、《鹿鸣》、《实践·党的教育》、《包头日报·花雨》、《包头晚报·文艺副刊》、《内蒙古小作家》、《敕勒川时讯》等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有300多篇。现在共创作了600多篇教学论文，1300多篇文学作品等，新闻稿件1000多篇。其中论文发表、获奖的有80多篇，文学作品发表的有160余篇。在学校创建了“星星文学社团”，常年义务组织学生写作、投稿，学生的作品在《内蒙古小作家》、《北方少年报》、《未来作家》、《天下语文》、《全国优秀作文选》和“网络平台”等上发表的有上千篇。现在是包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