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会说话的毛孩子” ‍之一：可可来了

奔向中原

来时的小泰迪

二0二一年八月，新冠疫情肆虐之时，家里迎来了一个新成员，一只小金泰迪。

我不喜养犬，曾发过誓。少时，我家养过两只家犬，感情颇深。可惜，两犬结局皆悲惨（已有文述），给我幼小的心灵刻上了创伤。工作之后，家长一同学有养犬场，送来一小犬，是贵宾犬与它犬之杂交。此犬顽劣非常，教之仪礼拒不配合，尿屎乱拉屡教不改，遛犬之时一不留神无影无踪。将她拴着，她咬断绳子带邻家小犬专钻山中荆棘，将之缠住，自己则得意洋洋回来，引发邻家强烈抗议。且整日逢头污面，梳洗好熬不过一日。人称之“流氓狗。”最后忍无可忍，送归同学。

有此一痛一烦，遂不想再养犬。

且说到了疫情期间，读小学的外孙女或在校课业繁重，或在家线上教学孤独烦闷，压力很大，心情不佳。忽一日家长曰，是否可考虑养一小犬，对外孙女而言减少孤独，释放压力；对全家而言，添增活力，调剂生活。

我嘿然无言。从我内心情绪出发，并不想养犬；然面对特殊情况，我也应顾全大局。

沉默表示我不再反对。于是家长查阅资料，访问犬家，定下犬应符合以下几条：一是小型犬，必须可爱；二是性格温顺，对家人亲热；三是好养，不娇气；四是有一定智商，能学一些简单动作；五是不掉毛，以免空气污染。据此，小犬品种也就呼之欲出：泰迪。前三条自不必说，智商上则更是杠杠的，犬中排行第二，智商值相当四五岁小孩；更难能可贵的，是不掉毛，好像是犬类中唯一的（？），可省去很多麻烦。

定下之后就是找小犬。跑了附近几个养犬场，看了几只小泰迪，或精气不足，委靡不振；或形象不佳，模样丑陋；或污秽不堪，臭气熏天；或体似槁木，似有伤病。另外，也不知其血统是否正宗，不知其有否惹上难治的皮肤病……反正一一否定，皆不满意。

某次回老家，与友人聚餐，说到养犬之事，友人附掌笑曰，巧了！巧了！我表妹家两月前生有一窝五只小犬，正宗泰迪，尚剩两只，我去讨一只来。

次日，友人果送来一金色小泰迪，萌萌可爱。知价格不菲，我欲付钱，友人自是不收。

小泰廸只两月有余，雌性，重约三斤。毛淡黄色，夹着细绒白毛，乃为乳毛。因尚未修饰，毛微卷而蓬松，像只小狐狸，又像只小小熊。

小泰迪一到新环境，就躲到室内楼梯下角落，蜷缩成一团，身子悚悚颤动。叫她，不肯出来，也不肯吃东西。磨了半日，方缓缓而前，一边吃为她备好的食物，一边用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我们。

躲在角落里的小泰迪

过了一晚，小泰迪与我们已有了简单的互动。看来她的适应能力很不错。至下午，小泰迪已变成个跟屁虫，我们上楼她跟上楼，我们下楼她跟下楼，在身后寸步不离。有人说，小犬来新家，会有孤独感，与人一样。谁最先接触她，亲近她，安抚她，她就认定谁是亲人，信赖他，依托他。看来，小泰迪已认定我们是她的亲人了。

我们家有个屋顶阳台，放满三角梅盆栽。八月花正盛，家长将盆花搬出一条小径，碎着步逗她追，小泰迪跟着，也小步跑起来；跑到边上，一个转身，小泰迪也立马止住调头，跑在家长前面，让家长追。红花丛中，一个金色小精灵蹦蹦跳跳，不时传来欢快的汪汪声……

我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不点，想起昨天刚来时的楚楚可怜状，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二个月离开了母亲，就像人幼年就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何等不堪的孤独与凄凉！不由想起越剧《红楼梦》里林黛玉进贾府时贾母的两句唱词：“自从你年幼失爹娘，孤苦伶仃实堪伤。”小泰迪虽没失去父母，却永远不能再见，作为人类，谁又能理解她的心绪？不过，可爱的小不点，以后就让我们来代替你的亲人，你就是我们家庭成员的一分子，我们就是你的父母，我们就是你的外公外婆，让我们来保护你，让我们来呵护你。

一星期后，启程回甬，外孙女给她取了个名字：可可。

（作此文时，我正半躺在沙发里，腿上枕着可可，她正在小睡。每天早歺毕，她就缠着我坐沙发，而她睡我腿上。朝阳从窗外照进来，照得我心里一片温暖。）

可可躺在我腿上

诗曰：

上天馈赠毛孩童，一团柔软琥珀瞳。

家中跃跃舞春风，从此光阴自不同。

二0二五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