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周随笔

军哥玩回忆

上周才含苞待放的紫玉兰，几阵春风拂，稍加冻雨吹，两三天，便已七零八落。虽不是秋天，但大有“故人笑比庭中树，一起秋风一起疏。”的感伤。梅与刘意看我惜花伤神，向我借了手机，择一花缀枝头处。一人立于树下，仰望木兰，一人三四米开外，或半蹲调焦，或立身换位，忙得不亦乐乎。我插嘴说：这样拍，不能突出主题嘛！梅应该将花拉到面前，做出嗅花的动作，以示陶醉。刘意，你该距离近一些，用微镜头，抓梅的幸福表情。但她们都笑而不语，继续我行我素。上课的预备铃响了，两女孩快乐地将手机还给我，俏皮地笑着说，老师，你品，你细品。我打开相册，一妙龄女子独倚危楼，若有所思地眺望远方，淡紫色的玉兰花瓣随风飘过她的身旁，有的落在她的头上，有的落在她的肩上，有的哪里也没落，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随风飘着，不留一点痕迹，除了只可意会的芬芳。相较于我那教科书式的摆拍，她们用随心所欲的真诚，让世界返璞归真，让爱与神往永恒。花还是那树花，是永恒，还是瞬息，全赖赏花人的心境。“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感谢两位有爱且细腻的爱徒，提升了我的认知，扩展了我的眼界，黛玉葬花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周二，烈日当空，全校师生齐聚运动场召开开学典礼。太阳真是太烈了，好像要把整个冬春所缺失的光热一次性补齐似的。好不容易等来一阵风，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风浪亦是热浪。师生们，坐立不安，大地深处的岩浆似乎也要喷涌而出，清晨才绽放的木兰花，像经沸水烫过一般，耷拉着惨淡的紫色。尽管台上主持人使尽浑身解数力图使让精心彩排过几遍的发言稿铿锵激昂，尽管领导歇斯底里般将励志金句震荡四方，尽管一簇簇青年才俊故作昂扬地走向领奖台！但在场的热情，与后羿未能射下的最后一轮骄阳一碰撞，如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般不自量力，霎那间便全都偃旗息鼓了。跺脚、挥手、或歪、或斜、或立、或站，横七竖八，一片散沙。“华夏儿女，要站如松，坐如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领导大声激励，师生悄悄振作，但没过多久，又懒散如从前。“纪律不佳的班级，扣分！留下！打扫卫生！”正面激励效果甚微，便来硬的。班主任叫苦不迭，缩在防晒衣中，在班上队伍里来回挪动，或指指这个，或踢踢那个，秩序稍有好转。反观我班，除上台领奖，其余时刻皆一字排开，有的默记英语单词，有的比划函数曲线，有的订正物理错题，有的恶补化学短板，有的闭目养神似乎在冥想世界的“变”与“不变”。烈日依旧当空，静躁却如此不同。环境定然能影响大多数人的活动，但优秀之人的意志亦可与抗衡。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雪轻如棉。“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这并非理想化的诗句，优秀者一直在身体力行。“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广交贤人吧，世间本没有奇迹，只是见识限制了我们的认知。周三，“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蛰伏了一个寒冬的芸芸众生，并未迎来雷霆撕开冬日的沉寂，也没有迎来疾风推送生命的浪潮，相反，与周二的烈日当空不同，今天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极致寒冬！晨起奔跑于上班路途的我，微汗中和了冻雨，并不觉得凄寒。三十分钟的晨读，我与学生一起激情四射，倒也没觉得冷。但，当走入食堂，人人羽绒服加身，我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察觉到自己短衣短裤的另类模样！像守时破土却时运不济的蛰虫，浑身又寒又栗，匆匆吃过早餐，我又飞奔回家，穿回冬衣。体温回升，漫步于花谢果长的校园，不由得遐想，自诩掌握文明密码的人类，尚且在精密的测算与无数的经验中误判了节令的更替，那些一岁一枯荣的草木，那些不知春秋的蟪蛄，那些不解晦朔的朝菌，如何在这变幻莫测的大自然中更续永存？亦或许，它们才是自然运行的主角，是它们在主持着天地的重构，波诡云谲，不过是它们随心随性，而我们只在轰鸣的雷声中苏醒，却不知，这一切变化不过是自然宇宙的齿轮在世间刻度上悄然转动。晚上，组内聚餐，讨论时，我去班上看学生了，春梅给我发了信息。餐厅位于滨田湖畔，装修力求穿越时空，古色古香，却也不乏现代气息，有石器时代的磨盘、石臼，有青铜时代的四羊方尊（仿制品），有铁器时代的耕犁铁锹，有马灯、有墨斗、有缝纫机、有旧冰箱、有黑白电视，也有咖啡屋、小酒吧、围炉以及诸如“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广南”等人尽皆知的网络流行语。我走走看看，饮食规律的我饿得心慌，便再没兴致。主任说，估计我已经在食堂吃了。我说春梅提醒了我……实话，该店可供回忆，但服务和菜肴真不值得推荐。饥肠辘辘的我，并不觉得多美味，蘸水没我自己做的可口。匆匆吃了几口，八点半了，我骑着共享单车冒雨回家检查女儿的作业。她们都说我是负责任的好男人，她们不知道，我妻子还在医院。第二天，她们问我，要不要知道我走后她们说了什么。我想已是过去的事，不知道也罢。周四，等了三个星期，终于有时间和爱徒一起到篮球场奔跑投球啦！算上假期，确有两个多月没能个他们一起玩球了，甚是期待。不过前五节体育课，要么集团开会，要么年级开会，要么备课组会，害得代鑫和兴政白跑了几次办公室，甚是扫兴。这次学校提前过妇女节，终于没会开了，我早早地换上运动装，提前跟伟哥打了声招呼，让他安排好之后，就放学生去找我打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尽管我时刻与时间竞走，但两场跑动下来，气喘吁吁，而六个孩子虽没花多少时间在运动上，但风驰电掣，体力与智力都在时间的滋润下春风化雨。休息的间隙，我仰望苍穹，远处的白云，飘过湛蓝的天空，越过山际，去撩动另一双如我这般想入非非的眼睛……“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水如此，白云如此，生命亦然！周六，与跑友再登五福顶，人还是那些人，路还是那条路，但，樱花变樱桃，荒山变青山。爱妻还是那么弱不禁风，妇女节的红包没有收，又病倒在床，四眼凝望，相顾无言，无处话凄凉。人生四十载，如梦，如梦，云卷月落，花影重，几度佳人共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