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路见不平一声吼 ，该出手时就出手

梅飛色武

美篇昵称：梅飛色武

美篇号：7487745

小蓬船呀摇啊摇摇到五通桥，岷江、涌斯江、茫溪河，水挨着水河连着河，竹根滩、盐码头、黄桷井、四望关，横跨东西南北。白鹭横江、玉带缠绕、渔舟唱晚，盖碗茶清香迷人翠竹通幽。

在五通桥竹根职业中学，说起美术班的男学生钢师傅，众口一词：“好生了得！”

他姓李名钢强，一米七二的个头，皮肤黢黑一身的腱子肉，攥紧的拳头像一柄十二镑的铁榔头。刀眉豹眼，薄薄的嘴唇一抿，咬肌暴突；一头又黑又亮又浓密的头发如猪鬃毛，硬汉的派头，好一个黑旋风模样，有种。

那小子天性好动、浑身有力，总有使不完的劲。武术和美术他都喜欢，想当画家，又想成为武林高手。

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电影《少林寺》让他大开眼界，连看了几十场，起早贪黑的勤学苦练，凭着悟性硬是学会了二指禅，练精了八卦掌，燕儿滚沙、豹子翻身虎回头等招式。

他从一个混战乱打的小孩摇身一变，苦练就了能避实就虚、张驰有度，刚柔相济、直奔对手要害的拳脚功夫：什么釜底掏心扫裆腿、双风灌耳马蹄蹬、白鶴亮翅海底针……

戴崇武 水彩《小蓬船》54*39cm

他父亲曾经是五通桥早期的地下党员、参加过抗美援朝，立过三等功是中学校长。母亲是小学教师，老来得子虽然疼爱有加，但是管教甚严。他懂事后就知道尊老爱幼，摆正了天地君亲师的位置。

钢师傅和同学到河边耍，一出校门口就见很多女生往回跑，大呼小叫：“坏蛋来了。”钢师傅立住脚站在马路中间怒火冲天。迎面看见七八个男子撵着几个女生，又是拽辫子又是扯衣服嘻嘻哈哈。钢师傅双手一叉，侧身让过女同学，大喝一声：“哪来的杂种，敢在这儿撒野。”“小子，你敢来挡我们的路，爬开！”“哼，你们这些龟儿子，今天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钢师傅一个骑马桩站稳，左腿顺势一扫，跑在最前头的一个饿狗抢屎“扑通”倒地，七个楞头青立马一字排开，怪叫着围了上来。

钢师傅豹眼一扫，看准了街边老房子梁上的几根竹竿，立地纵身一跃，离地三尺，手腕一挥立马拉出一根三米多长的楠竹晾衣杆，借着竹杆下滑的势头，横劈着就是一个圆扫：呼啸的长竹杆像一道闪电划过，哗喇喇一阵风声，所到之处只听到劈哩拍啦一阵乱响。那些街娃儿耳朵出血了、脖子歪了、手断了，头上开花了……

电影《少林寺》(网络图片)

钢师傅收拢竹杆反背过头，猛的再从腰间快速抽出来，一阵猛抽猛打，街娃儿们纷纷扑地求绕。

最多只有三五分钟，拳头一样粗的楠竹杆，前端已经被劈打得裂开成了竹片片。

“打得好、打得威风，这帮小流氓，早就该挨打了。”

一片叫好声如雷贯耳：围观的男女老少拍着巴巴掌喝采。

坐在茶铺子里喝酽茶的老茶客们，捻着山羊胡子竖起大拇指不断点头：“好个横空出世的英雄豪杰，真乃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啊。”

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看到钢师傅向街坊道歉含笑称赞。勿勿忙忙赶来的李老师夫妇，见儿子毫发无损，舒出了一口大气。向街边老房子的主人递上贰元钱纸币：“赔你们买晒衣杆的钱。”

老奶奶挥挥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的娃咡好有出息啊，是个梁山泊的好汉。打坏人，我们家里有的是邦硬的竹杆杆，多得很，尽管拿不要钱！”

一时间，钢师傅成了街头巷尾的新闻头条，赢得竹根滩人民的好评；一根竹杆杆打得八个小坏蛋屁滾尿流，成了女生们赞颂的偶像。

钢师傅

钢师傅的同学李刚能说会道、嘴无遮拦，到处生非惹事，身单力薄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

一日午后钢师傅窜进小兄弟寝室摆龙门阵，十七八岁的男娃儿正值青春期，正斜眉弄眼的傻笑着，走廊里传来一阵大呼小叫：“李刚娃咡滚出来！看老子今天咋过收拾你这个狗日的”。话声未落，一个男子凶神恶煞地闯进门来，只见他满脸横肉一身肥膘，口喷白沬一边挽着袖子一边从粗腰杆上抽出皮带。

来者三十几岁是磨儿场有名的滚龙，十二岁时打架玩命，手提菜刀将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头上连砍了三刀，幸好年少力弱，刀锋只割破了头皮，缝了二十多针没有出人命。

那娃儿被保卫科关了一晚上，人家顾及双方父母都是毛纺厂的干部还是京戏票友，最后私了言欢。那娃儿从此榜上有名：恶少老五。

钢师傅豹眼一照这个不速之客，心想三个李刚都不是他的对手。

胖子进门后看有五六个人后一怔，马上一把抓住李刚；“走！给老子到外头去算账！”

说是迟那是快，钢师傅顺手提起地下竹编暖水瓶，从这小子头顶砸下去。“澎”的一声闷响，胖子应声倒地。顿时，玻璃内胆晶亮的碎片冒着热气飞溅开来，顺着胖子长头发四处散开。一丝丝鲜红的血水，从被竹编筒子紧紧扣住的脑壳里流出来，染红了白衬衫，牛仔裤……

戴崇武 水彩《乐山乐水》54*39cm

　　眼疾手快、应手取物是制服凶险恶人的快招。钢师傅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彻底打灭了对方的嚣张气焰。虽然伤及皮肉，隔夜的冒着热气的温水，正好给擦破了的头皮和耳朵消毒。

苏醒后的胖子，瞧着满地的血水和碎玻璃渣渣，才想起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

他头晕脑胀的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拔弄完一头的小玻璃渣渣，百思不得其解：老子都是打架中的亡命徒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狠的角色。

很快，胖子就知道敢用开水瓶砸破他脑壳的是何方神圣，从此以后经常到竹根滩寻衅滋事的老五，再也不敢踏进竹根滩一步。

乐山港开往竹根滩的8路公交车，每隔一小时就发一班车：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除了十几个停车点，路上招手即停，随上随下。

一队一队工人、一帮一帮农民、一群一群学生，男人女人、老头孩子。

车厢里人们肩挨着肩、背靠着背、肥屁股顶着胖胸脯，瘦胳膊抵着小蛮腰。过道里大包小包、萝筐扁担，青菜罗卜白菜，鸡鸭鱼肉蛋……

真的是热闹非凡。

韩梅 水彩《春光》54*34cm

一车一世界。

人满必为患：一人为伍的单偷独盗、三五成群的团伙，全县的流氓贯盗汇集于此，贼眼都瞄准了8路车。

8路车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车门一关，售票员就会提高声音大喊：“注意自已的包包哟！”

三月阳光明媚，已经到乐山皮革厂上班的钢师傅从竹根滩上了8路车，星期天去牛华溪帮父亲办点事。上午十点，过了人潮如涌的高峰期。

车内十多个人，有很多空座位。他平常喜欢骑自行车外出，无奈家中的一辆自行车，早被姐姐骑走了。

钢师傅坐在司机背后的位置，眼巴巴看着司机掌着方向盘换挡、刹车、踩油门，看的他心里痒酥酥的：“好巴适。哪天，我要是有辆车来开开，那才叫安逸得板哟！”

到了杨柳湾，几十个人推着挤着、喊着叫着涌进车厢。

售票员高声吼叫：“人多拥挤，大家注意安全，抓紧扶手，捂好钱包哟！”钢师傅眼睛尖，透过人群的脑壳，一眼看到了两个长相怪异、脸色苍白的小青年，挤眉弄眼、努嘴歪腮。

戴崇武 水彩《乐山大佛》54*39cm

耶！这两个娃儿才有点怪耶？瘦高个子的站在前车门过道边，挡住了售票员。矮个子靠在后门口的栏杆上，随着车身摇动一会儿挨在别人肩膀上，一会儿又靠在人家的屁股边。

旁边的嬢嬢小声嘀咕：“贼娃子上车了。”

一瞬间，钢师傅猛然醒悟：早就听大人们说8路车小偷多的传闻，以为是饭后茶余的闲话，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让我碰到了。

钢师傅想都没想，起身来到中间的过道边坐下，两眼盯着前方，但脑壳后边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紧盯着两个混蛋的一举一动。

车到了机械厂门口，有俩口子站起身来准备下车，矮个子立马贴着女人的后背，刚伸出左手的两根指头夹住了钱包还没拿稳，脚下被人一跘，后腰挨了一掌，往前一扑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

高个子一步窜上来还没有站稳，只觉得裆下一热，雀儿钝痛，钢师傅侧身下势倒勾一拳，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蛋蛋上。

高个子“唉呀”一声，痛得弯腰驼背，呯的跪倒在地。

韩梅 水彩《印象》54*39cm

趴在地下的矮个子听到同伙的叫声正想回头，却被人提着衣领，扭过脸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掌左右开弓。只听得：“拍拍拍，拍！”四声脆响，顿时眼冒火星，头也昏了脑也涨了、鼻子破了、嘴吧歪了、鼻涕口水连着鲜血从鼻子洞洞里，嘴角边边上直往下淌。

钢师傅像一尊黑金刚立在过道上，左手拧着高个子的左手腕骨，右手扭转矮个子满是血迹的脖子：“你们两个不是想偷钱吗？我这儿有，来拿嘛！”两手一合，将两个小子掼倒在脚下。高个子想耍赖吱牙裂嘴的叫：“是他偷的，我又没有干啥子。”

钢师傅一付脚踏泰山的架势压在他腰上，摸着他瘦猴子脸：“你没干啥子你还想干啥子嘛？”钢师傅迅速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裹着钱的手帕，递给旁边的大娘：“大娘，你看看钱少没有少。”

“你龟儿子还敢嘴硬，老人家的钱也敢偷，天打雷劈让你不得好死。看你娃咡哟，长得白生生的一付书生相，咋个光干这种伤天害理的营生啊。”

戴崇武 水彩《清晨》54*39cm

钢师傅斜着豹子眼看满脸血污的矮个子说：“哟，哟哟哟呦！这么漂亮的娃娃脸，咋过弄的稀脏邋遢的像个猴子的红屁眼儿哟！来来来，我来帮你揩干净嘛。”

钢师傅从走道上捡起一张烂纸，贴在矮个子脸上，一上一下仔仔细细的划着十字，斯斯文文的打着叉叉，又是擦又是揩，直到划的满脸红的、黑的、白的花里胡哨，才停下手来。皱起鼻子甩掉手中已经烂成条条的纸疙瘩，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手帕，反复擦着手上的血污，扬起脸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自己的杰作。

钢师傅充满童趣的举动，逗的满车人笑得前仰后合。

一车子的大人小孩都围着钢师傅翘起大拇指：“了不起！小兄弟太有本事了，三拳两脚就收拾了这两个贼娃子。”

捡起钱包的女子对着钢师傅躹了一躬：“谢谢你啦好兄弟，要不是你拔刀相助，我们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完了。你真的是个活雷锋啊！”

激动不已的人群都在鼓掌：“说的好，他就是我们乐山的雷锋耶！”

雷锋（网络图片）

钢师傅看见车子前面的挡板上贴着的木刻的雷锋头像，正微笑的看着他。

钢师傅红着脸双手合围着拳头：“我从小就听老师的话要学雷锋做好事，我还想学武松打虎吔！这两个小扒手，那像老虎嘛？就是两砣臭狗屎。”

几天后钢师傅又坐上8路车回家。刚到电影院站口上来一群人，一个戴口罩的年轻人看了钢师傅一眼就浑身颤抖起来。钢师傅眼晴一照就知道他是谁。年轻人惊恐得眼眶暴裂开来，他往车门边移动，手足无措想抓住可以稳住身子的东西。他一直后退、后退，退下了阶梯一脚踏空，一个后仰翻，跌坐到水泥地下，牛卵子一样的眼晴鼓着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他一直坐在地下，直到汽车关门启动，都不敢爬起来。

车到竹中门口，钢师傅拱手垂礼闪到一旁，扶着弯腰驼背的老奶奶，下到地面站稳了才松手。

钢师傅望着人来人往的众生相，听到校园内传来一阵响亮的歌声：“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抿嘴一笑，满脸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