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花开花落几个年头下来,范进也苍老了很多,拓展部主事潘桧和他见面都是不屑一顾。潘桧负责全县道路、河道海堤的修建,每年的公务银两也有几十万。为避人耳目,他请示县令,成立了一个工程队,把州府监察的一个亲戚招过来当主事,名义上都是公务,有利好的活,择给他外甥干,银两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流进他的口袋。县衙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吹进程俅俩两口子耳朵里,二人害怕起来。把潘桧喊到家,数落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生祸,低调才能保平安。程俅又说,朝廷新封了个御使,负责我们这一块,他治腐的刀很快,要是被撞上,你我都是死路一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潘桧一晚上也没睡着,想到他和银莲与中医馆主三人合谋,从建馆过程中分掉的几万两银子,头就大了起来。恰巧这时,建馆那个土头收了材料商的回扣被告发,逃了出去。他找馆主吓唬说,他们的事被告到御使那,你赶快跑吧,逮到就是死罪。本来就胆小的馆主六神无主。潘桧给他出了个主意:"你会算命测字,蓄个长发,当行医的道士,云游到外避避风头吧,家里老婆孩子有我和程通判罩着,等形势太平了再回来。’他又找到范进,清脆地喊了一声“大”,范进一愣,这厮又要什么幺蛾子?潘桧扑地一跪:"过去我反蛮不孝顺,知错了。"从此,县衙里进出,潘桧多了很多谦逊的笑,大丈夫能伸能,当初韩信还从跨下过,他决心在今后仕途中多些随机应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半年时间,没进外快,有些焦虑。外甥告诉他,中医馆对面一排房子被一山东小俩口买去,改造了一个宾馆,生意非常红火,想盘过来,小两口不答应。潘桧找个闲时去转了一下,客人进进出出,果然是做生意的好地段,只是地上的下水口,污水横流,有些腥臭。他差手下人在打听一下,此房买卖时,房主没有县里备注的地契,开宾馆的外乡人和县学政吴敬梓的叔叔有点亲戚。他想了一个主意,来到范进的书房,央他写个投诉状,口述:知府大人台鉴,中医馆对面宾馆污水外流,影响市容和环境,多次上访到县拓展部门都不予理睬,要求为民作主,投诉人:中医馆全体人员。范进边写边嘀咕,这个坏种真是坏到骨子眼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州知府是个秉直的人,在投诉状上批道:着县令速处理,否则把拓展主事就地罢免。县令招来潘桧,都头捕快并一众衙役,狠狠地说道:由拓展部主事带头,马上关停宾馆,对上复命。潘桧来到宾馆,找到老板夫妇,向他们出示了知府的批示:“我很同情,但没办法,是上级压下来的。”夫妻俩是外地人,委托吴敬梓的叔叔找到潘桧,潘侩桧用同样的批示,堵住了他的口,还引起吴学政的同情。几天过去,还没有搬,潘桧带着一众衙役封了宾馆的门,店老板说:“我投了太多钱,不给点补偿,我就倾家荡产了。”潘桧的脸阴了起来,威胁道,你是违章建筑,吊仔也不会赔你的。店老板又争辩道:"这个污水中医馆也从里边流,你怎不管的?”潘桧一声怒吼:“中医馆是公家的,你管不着。给我上!”衙役们冲进客房,逐个房间赶起了住客,有动作慢的,行李被从窗户中扔了出来,一时间,碰撞声,吆喝声,孕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把中医馆的病人和街上的行人都引了过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群情激愤。潘桧见状,跳到椅子上,大声说道:"我是县拓展部主事潘桧,为清除违规建筑,根治污染,保众人卫生健康,秉公执法!”明白怎么回事的人响起稀稀拉拉的喝彩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宾馆的门被封了,昼夜有衙役看着,夫妻俩只能蜷缩在走廊上,并开始了告状之旅。州府和县衙门的差人,都被潘桧使了银子,连门都进不去。被踢倒的孕妇早产了个婴儿,每天抱到中医馆寻哺乳的妇人喂点奶水,婴儿常常被饿得嚎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县令非常欣赏潘桧的能力,上表到知府,给潘桧封了个环保卫士,并被列为后备干部。这天,在拓展部门口,宾馆老板拦住了潘桧,我借老家亲朋一屁股债,有家难回,你得给我条生路。潘桧张口就骂,我操你妈的,民不跟官斗,小孩都懂的道理,你爱上哪告上哪告。宾馆老板急了,拣起一块砖头把自己的头砸得鲜血直流。潘桧却阴笑起来,想死,你去上吊投河才痛快,你妈的,跟我来这一套,我就是痞子过来的,说罢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板回到屋檐下,被子行李都被衙役扔得到处都是,媳妇哭婴儿叫,潘桧也跟了过来,继续数落到:你个外地人,在不滚蛋,就给你定个扰乱公共秩序罪,抓你坐大牢。夫妻俩卷起铺盖,住进中医馆的厕所角落,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老板积愤成疾咽了气。大清早,前来中医馆就诊的范进,被女人婴儿的惨叫声引了过去,见状老泪纵横,潘桧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他也有一份。不久,中医馆对面宾馆前,常有一个女人喃喃自语,还我男人,还我孩子,雷劈潘桧……她疯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潘桧的外甥说,现在的房子可以盘下吧?被潘桧一训:你个熊孩,没有一点政治敏感性,那个疯女人不死,做不利索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久,州府的考察决定下来,帖在县衙的大门口:县拓展主事潘桧,治污有方,干劲十足,官升一级,张榜公示。洋洋得意的潘桧夜里却总是做恶梦,被宾馆老板缠住了。他找到了银莲,说姐啊这事有点缠头。银莲说,州府牢里收容了一个道士,据说算命法事很有两下子,我带你去看看。牢头把道士提了出来,只见他双目低垂,须发飘飘,左脸上有块大结痂。施主有何吩咐?道士连头都不抬问道。潘桧把大概情况讲了一下,道士说,你的名字有问题,把桧字改良字,照字做事,才能普渡众生。说罢转身回去。潘桧和银莲都觉得道士的声音怎么耳熟?看背影走路的姿势,这不是逃亡在外的中医馆的馆长么?两人面面相觑,得赶紧告诉通判,不除掉此人,后患无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