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18）：谒张浩耳提面命

空谷闲云

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18） 孔令贤著 第一篇挽狂澜 （昔阳1937年11月前） 第四章星火播种 第二节谒张浩耳提面命 昔阳县党工委组建一个月后，10月18日，129师政委（曾称政训处主任）张浩率队抵达昔阳县，驻扎于河西、留庄等村。师部设在县城外的钟村。 率部渡黄河，赴山西，过阳泉，129师两位主官在平定县义井村分手。刘伯承师长转战平东、昔东，指挥了著名的七亘伏击战和黄岩底战斗；张浩政委则先行赴昔阳，开展抗日工作。 赵武成是透过同来的129师宣传队在城隍庙演出抗战节目，在十字街、南门口、梯云阁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光县城和部队驻地，下思乐、北关等附近村庄也都有战士在搞宣传活动。这个举动不寻常，每当一个个身穿灰军装的年轻战士，以矫健的舞步，嘹亮的歌声，铿锵的词句，发出振聋发聩的时代呼喊，走投无路的人们便看到生活的希望，无处安放的心田有了生命的依托，分散无序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八路军抗战，一手抓武装斗争，在战场以真枪实弹惩罚侵略者，一手抓政治工作，在城乡用抗战思想动员民众，帮助建立地方党组织和抗日政府，创建抗日根据地。两手抓，两手硬，奏响全民抗战主旋律。 作为主抓政治工作的师政委，张浩那天赴昔阳之前，曾在平定县义井村接见中共正太特委书记彭涛，对特委工作有诸多指示。并在义井三义庙，以牺盟会名义召开抗日骨干会（实际的党员会），发表重要讲话。 　　面对日本侵略者兵临城下的咄咄逼人的局面，张政委沉着冷静地分折抗日战争的形势和挑战，侃侃而谈发展党员、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根据地、开展敌后武装斗争的任务与对策，那么慷慨激昂，言辞犀利，犹如冬日的暖阳，暗夜的曙光，令人茅塞顿开，精神振奋。 三圣庙会议影响巨大，曾经引发一波热血青年参军热潮，以致多少年后，担任昔东县委书记的周壁，谈起当年参加会议的情景，仍情绪激昂，兴致勃勃。 信息传到昔阳，赵武成像打了兴奋剂，被激励，受鼓舞。新建的党工委，在艰难中苦苦支撑，但他坚决相信，有党中央的正确领导，有正太特委的具体指导，有八路军的全力帮助，前景一片光明。 尤其张浩政委，在赵武成的认知里，那是一个传奇英雄，偶像人物！ 张浩原名叫林育英，1879年生于湖北黄冈。早年参加革命，1933年赴莫斯科，出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1936年辗转回到陕北，在保安县传达共产国际指示，取消了张国焘自立的伪中央。1937年8月，在中共中央洛川会议上，当选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任129师政治委员。丰厚的革命经历，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成就了他在党内外的威望。在昔阳短暂停留时，已年近六旬。 上图：八路军129师政委张浩。 　　而今，129师就在昔阳，偶像近在咫尺，是最有可能接近党中央、聆听最高决策层声音的机缘…… 赵武成正急欲拜谒张浩时，一天傍晚时分，李经宽引着个八路军战士来找。 来人是张浩政委年轻的警卫员。见面，敬礼，南方口音里带点稚气，说我们首长请您到师部见面。 县城到钟村，仅半公里山路。两人爬过城垴坡，来到钟村，来到129师师部。 赵武成自报家门。令他惊喜的是，眼前这位从未谋面的八路军首长春光满脸，笑成一朵花。 “赵武成同志啊，在平定，听彭涛说起过你。来，来，坐下，聊聊昔阳党组织的情况。” 一句见面话，在八路军高级将领与党的基层干部间，架起一座心灵的桥梁。 赵武成眼里，这是个和蔼慈祥的老共产党人，看起来，身体有点羸弱，却异常睿智、干练，待人诚恳、和蔼，话里话外尽是阅历。有名人的谦逊，高官的低调。 　　他像见到亲人，将来到地方工作环境恶劣艰苦、党组织初创的困难、苦恼，当然还有有利条件、群众意愿等等，一股脑儿向部队首长倾诉。 说罢，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一身戎装的张浩。 张浩问，工委现在有多少干部？有没有固定地址？群众接受不接受？ 赵武成一一做了回答。 张政委话锋一转，讲起当前的抗日形势—— 日本军国主义侵占中国的步伐越来越加快了。尤其华北战场，日军两路夹攻太原的意图非常明显，然后挥戈南下，直取中原，占领全中国。而国民党军在正面战场节节溃败，抗战胜利的希望就寄托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身上。我们的战术是游击战，麻雀满天飞，分兵发动人民群众，实行全民抗战。山西太重要了，太行山太重要了，扼守这个咽喉要地，我们就可以掌握抗战主动权，把日本侵略者赶出去！ 张浩语重心长地说，取得抗战胜利，关键在于共产党的领导。建设好基层党的组织，发动群众支持配合八路军作战，非常重要。山西建立以牺盟会形式的统一战线，很好。但一定要保证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地位。 对于中共昔阳县工委的工作，张浩提出几点意见：发展党员，壮大党的队伍；拓展党的工作领域，让更多的民众了解支持共产党；尽快建立自己的武装。 张浩勉励赵武成，“昔阳党组织建立时间不长，一切刚刚开始，有困难是可以预料到的。我们党初创时，不也是干部缺乏，力量薄弱，居无定所吗？越是困难，越要充分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一个人当几个、几十个人用。我觉得，基层党组织建设，也应该像八路军作战一样，放出麻雀满天飞，每个党员都应该成为一台播种机，在人民群众间播撒抗日种子，同时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 一番深入浅出的精心教导，令赵武成醍醐灌顶。 夜已很深，赵武成恋恋不舍地向张浩告别。 张浩送他到门口，一再叮咛，“武成同志啊，以后多联系。军民一家，八路军和地方组织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有什么重要情况，我们会随时通知你们。” 　　走出钟村，初冬的夜色宜人，忧郁无感的村庄似乎有了生气。 那夜，睡在胡家沟宋家那盘土炕上，赵武成辗转反侧，拜谒张浩的情景，总在眼前闪现，令他难以成眠。 反复琢磨张政委的谈话，一个思路瞬间明晰：分头作战，撒豆成兵。 赵武成召集县工委成员传达张浩政委的指示，根据当时形势和实际情况，决定面向全县，发展党员，发动群众，积极开展党的工作。 按照阎锡山时期的基层管理体制，昔阳县北中部为一区，东部为二区，东南部为三区，西部为四区。李经麟留一区，在县城及其附近开展工作；宋乃宽到四区，开辟西寨、沾尚地区的工作；赵武成到三区，在皋落、赵壁一带活动。 赵武成随即离开县城，踏上赴县东南的路程。 他当时不会想到，刚离开几天，县城和黄岩河谷的枪炮声，划过历史的天空。（下一篇：《太行门卫》连载（19）：黑云压城城欲摧） 作者：孔令贤，山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10余部散文、报告文学作品及图书出版。有作品获省内外多个文学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