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场头

翰墨随缘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9年7月,我才16周岁。这个年龄本该正在读书的年龄,而由于学制短,我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再参加完高考(自己估量着就不能考中),就直接回到农村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了。 因为我个头小,长得又瘦, 在别人的眼中,我只是一个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大孩子罢了。</p><p class="ql-block"> 我所在的生产队是比较大的,人口有近200人,耕地有300多亩,而且将近一半在圩区,离家比较远,最远的差不多有三四里地。我是生产队里的第一批高中毕业生,这一批就两个,另一个是个女的。回到生产队上工,别人可不认你是不是初中高中,也不管你懂不懂勾股定理、三角函数之类的,只认你力气大不大。我自然被安排在男劳力后面,干些挑、挖、扛之类的重活。这些个重活,都得靠卖死力气完成。记得有一次挑土方,不知道挖土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我的畚箕里装了满满四大锹齐崭崭的土疙瘩,足有120斤重。我也不便说什么,用吃奶的力气挑起来,两条腿颤颤巍巍,步履蹒跚,总算挨到了倒土区。挖土人见我没说什么,仍然照样装这么多。半天下来,直到我的鼻子流血了,有好心人为我说了句好话,让挖土人给我少装一些。好在这一情景被队长看到了,认为我有一股吃苦耐劳的劲儿。不几天,队长同队里的其他干部一商量,便让我去公场站场头。</p><p class="ql-block"> 大集体时代,每个生产队都开辟一块偌大的场地做公场,公场的北面建有公屋。每到夏收秋收时节,公场是热闹最繁忙的地方。所以,公场的农活很多,堆把、晒把、脱粒、扬锨、摊晒、捆草、堆草堆等等等等,丢下摊耙就是扫箒,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我负责站场头的那些日子,我不单负责公场上的事务,还要负责看场看公屋。除了一天回家吃三顿饭,其他时间都在公场上,睡觉也在公屋里。</p><p class="ql-block"> 白天晚上出工的时候,公场上有很多人干着不同的农活,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但过了收获的季节,公场上没有了原有的吵杂与喧闹。特别是晚上,只有我一个人独自蜷缩在宽大的公屋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那种寂寞、害怕便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我生性胆怯。队里有一个妇女因夫妻矛盾激化,逃避到西边的娘家。那年秋收大忙时回家了。谁知第二天大清早,这名妇女便突然死在了家里。我早晨回家时,路过这家,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成为第一个目击者。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有说丈夫蓄意谋害的,有说不慎触电而死的,惊动了县公安局。最后,只认定是非正常死亡,死因却难以认定。打这天起,我一个人晚上看公屋,除了寂寞,又增加了几分恐惧。幸好我有一个本家叔叔还在上小学,我就跟他商量,让他陪我每天晚上去看公屋。</p><p class="ql-block"> 下雨天和晚上,没有了活计,正是读书看报的好时机。那时候,书刊杂志也少。只要能得手,我便如获至宝,一阅无余。背《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抄名言警句,记读书心得。渐渐的,报纸上的新闻看多了,又萌生了写新闻稿的想法。一天,生产队里为了抢季节,组织大会战,上午收割小麦,连轴耕翻、灌溉、施肥、耙地,下午插秧,一天完成收割插秧50多亩。我尝试着向县广播站写了一篇新闻稿。不几天,县广播站播出了这条消息,传到了生产队干部群众的耳朵,大家好一阵兴奋,都说我为他们长了脸。</p><p class="ql-block"> 我至今还记得,1980年全年我挣得工分4300分,生产队当年年终分配单价是0.73元,一年苦了300多元,心里甜滋滋的,总算可以为家里挣收入了。</p><p class="ql-block"> 我高中毕业后回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只有一年半时间,虽然辛苦繁重一些,但这种磨炼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p><p class="ql-block"> ( 原创于2024年7月,修改于2025年3月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