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舅舅

书林

<p class="ql-block">时间怎过得这么快,舅舅过早的离开我们都有三十年了,但舅舅的音容笑貌依然那么和蔼可亲,特别是儿时在故乡的岁月里,我与舅舅的一些往事总是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我一个人在老家独立生活的时候,舅舅对我帮助关心不少。</p> <p class="ql-block">芒种到了,生产队收下了小麦,所有的麦草都分给了各家各户,每家门前都忙着堆草堆,我家门口也分来了一堆麦草,我忙着堆草堆,此时舅舅走过来了,二话不说,就上去帮我堆草堆,我给舅舅往上递麦把子,舅舅干活很在行,一会儿功夫,舅舅就帮我堆好了麦草堆,一座结实又漂亮的麦草堆,耸立在我家大门口的右侧。</p><p class="ql-block">一个秋日的晚上,在生产队大场上,亮着电灯,大家围着一堆,正等着分秋收的稻子,我拿着箩筐也在其中,眼巴巴的等着分粮。一家接一家开始分粮了,该到我家了,我准备好了箩筐,此时当会计的刘长安,本家小耶(小叔)问舅舅:“张长英分不分?”瞬间我看看小耶,又看看我舅舅,心里砰砰乱跳,舅舅把脸一沉说道:“分!”我悬起来的心放下啦,舅舅一锤定音,我妈的口粮分上了。</p><p class="ql-block">妈妈去宁夏前,给我留下了一条小猪,我天天要去上学,忙里又忙外的,小猪在我的喂养下,一天天养大了。我一个人生活,实在没有多少东西可喂的了,我就把猪杀了卖肉,我预先并没有告诉舅舅,猪肉搬到大院小桌子上卖肉的时候,庄子有几户人来围着买肉,舅舅也过来,站在中间,感觉是在给我助威。猪肉卖完了,留下舅舅中午吃米饭,炒猪血。唉,外甥有点抠,后来有点后悔,当时应该做一顿红烧肉给舅舅吃。</p><p class="ql-block">第二年秋天,又到了稻香鱼肥的时节,我想给远在宁夏的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他们买一条大鱼,盐好寄去,让他们尝尝。到那里去买呀?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舅舅。一天下午,舅舅跑过来赶忙给我说,红星生产队的王双弄到了一条大黄利,正想卖呢。我说:“好!舅舅,我去买。”真是喜从天降,我已把寄鱼的想法写信告诉了爸妈,想法今天要实现了,我跑去花了可能有十来块钱吧,买下了这条半米多长的漂亮的大黄利鱼。到家下水码头洗好了鱼,好鲜活的鱼啊,鱼的内脏挺大的,我全部留下了了,包括鱼肠子,晚上鱼内脏炒大葱,大米饭,我叫来了舅舅,我们俩一顿美餐,也算是对舅舅的酬谢。</p><p class="ql-block">一个夏日的中午,天气很热,西边的表舅朱真荣来了,还带了他的一个朋友,表舅他们刚刚到我家一会儿,舅舅就过来了。西边的亲戚一般都到我家,很少去我舅母家,我一个人在家时依然是这样。西边的表舅和我的舅舅,他们一个比一能吹,非常热闹,听他们聊天真有趣。我忙着给他们做饭,先闷了一大锅米饭,然后炒了几个家常菜,做了一个汤。吃完饭,表舅对舅舅说,想要买我们生产队的蓆草,那年生产队的蓆草确实长得漂亮,舅舅的脸刷的一下,沉下了来,一口回绝道:“不卖!”我在一旁静静地他们三个大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表舅和他的朋友非常尴尬,不欢而散。可能表舅早给他的朋友夸下海口,谁知吃了个闭门羹。后来我想其实卖给表舅那个朋友也可以,卖给谁不是卖嘛。舅舅真是太原则了,干嘛那么认真。</p><p class="ql-block">我一个人在家生活,基本上还在延续妈妈在家的习惯,春节期间亲戚家要相互请吃,到了初二,我做了好几个菜,请舅舅二老表过来吃饭,他们也请我过去吃饭。</p><p class="ql-block">一年端午节,我宰了一只鸡,萝卜煨鸡汤,给舅舅家端了一碗,舅舅给我回了一碗猪大肠汤,舅舅从土桥街上买了一挂猪大肠,舅舅通常不上灶做饭,但只要舅舅做菜就很讲究,水平绝对比舅母做出来的有味。舅舅做起菜十分细心,将猪大肠反反复复洗的干干净净,清炖猪大肠,味道很美。</p> <p class="ql-block">第三年的春天,妈妈从宁夏回来,我去镇江火车站接妈妈,三年不见妈妈,妈妈身体这么差,妈妈有病了,我立刻给爸爸写信,嘱咐爸爸早点回来,给妈妈治病,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妈妈及时住进了扬州苏北人民医院进行了手术治疗。就这一年七月份长庆油田招工了,当时规定:在校的学生不招。我初中毕业的时间与招工的时间刚好相差一个月。爸爸妈妈提前请舅舅找到了土桥中学的成武主任,舅舅去了几次,还不错,成主任给舅舅面子,提前开出了毕业证书。舅舅是生产队长,常到学校去做忆苦思甜报告,与学校经常保持往来。为了答谢舅舅,中午请舅舅吃饭。爸爸对我说:“我不在家,有些事情还得请舅舅帮忙呀。”我到土桥割了二斤肉,又买了萝卜,猪肉炖萝卜汤,大米饭,我们三个人一顿干光。</p><p class="ql-block">回忆小时候在小屋子,妈妈上工去了,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妈妈请舅舅给我做的一个草窝子,我站在小草窝里,下面生着木火盆,还挺暖和的,每天望着门缝,盼望妈妈早一点回来。</p><p class="ql-block">有一年,一个秋天的傍晚,妈妈从生产队稻田薅草回来,腰疼病犯了,舅舅、舅妈过来,永珍、小五子跟着后面,舅舅用土办法,用一块砖放在锅堂里烧热,用厚布包裹好,垫在妈妈的腰疼处,几分钟后,舅舅念念有词,猛然一下子,将热砖头一起摔到大门外,驱赶妈妈的腰部疼痛,第二天妈妈感觉腰疼减轻了一点。</p><p class="ql-block">舅舅,名叫张长发,当生产队长多年,家境一直比较拮据,庄子上有七八户人家都是大瓦房,可舅舅家较长时间一直住的是草房。文革期间,舅舅遭受到无理的批斗,家里的土墙上贴满了大字报,但舅舅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批斗,而影响日常生产队的农时,照常组织农业生产。</p><p class="ql-block">舅舅是队长也是共产党员,作风正派,组织原则性强。遇到危险紧急事件时总是挺身而出。一次下午,庄子上郭姓两户人家,因菜地问题,互不相让,发生了打架,打破了一人的头部,舅舅大吼一声,当场阻止了事态的升级,及时避免了一场导致人头落地的严重后果。</p><p class="ql-block">舅舅是个热心肠。咱们团结(胡庄)生产队有个大猴子,还有一个二九子都是有名的困难户,倘若要靠他们俩个自己,一辈子也娶不到老婆。在舅舅和生产队的救济帮助下,给他们盖起了房,成上了家,娶上了媳妇,生上了娃。</p><p class="ql-block">舅舅执行上级指示很认真。上级要求生产队种双季稻,舅舅就种上了一批双季稻,把社员累了个半死,产量还是上不去。社员讽刺说:“三三得九,不如二五一十。”双季稻没有搞多久,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我们家乡的气温不适应种植双季稻。</p><p class="ql-block">舅舅作风过硬,当了多年的生产队长。主持生产队社员开大会,舅舅讲话绝对有水平,没有一个社员敢在下面开小会。我大伯是副队长,组织社员开会就不行,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舅舅组织日常农业生产,绝对是雷厉风行。遇到三夏大忙,秋收秋种等大忙季节,社员们个个一路小跑。有一回黑云压地,暴雨即将来临,舅舅急促的敲着门前的钟声,无论你怎么减,隔壁小梅宝走路像踩蚂蚁,就是走不快,你就是五雷轰顶,她照旧迈她的小碎步。舅舅厉声喊道:“不用说下暴雪,就是下刀子,也要把下维的粪下完。”这就是舅舅说一不二的作风。</p><p class="ql-block">舅舅是个穿着讲究的人。他出门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头发梳得光光的。记得有一年春节,舅舅去了安徽蚌埠一趟,在他老表家住了几天,回来的时候,我见舅舅穿的衣服特别崭新,合体,漂亮,挑着一个小担子,走起路来特别精神。</p><p class="ql-block">舅舅抽了大半辈子的香烟,小时候见舅舅常常抽的是南京牌的飞马烟,从不抽太烂的烟。舅舅的爱好养信鸽,年轻时候常到扬州巷子去放飞信鸽,舅舅没有到家,鸽子却到家了。我小时候,在舅舅家大门口,常常看舅舅的许多鸽子息在郭正文家厢房房顶的瓦上,鸽子不停的发出鼓鼓的叫唤声,舅舅有一对会飞的白鸽子,飞得很高,有一次我清楚的看见钻到云彩里了,再也寻他不着。</p><p class="ql-block">舅舅是个幽默的人。我们南方谁家办喜事,不但喜欢闹新房,还喜欢闹饭。可能是在高福生结婚宴席上,有人开始闹饭,我见舅舅手里捏了一团米饭,乘人不备,猛的一下丢进他的碗里,一旦到你碗里,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就是吃的再饱,撑破肚皮,也要吃下去。我在旁边目睹了一个个细节一个个场景,真是好玩,搞笑得不得了。</p><p class="ql-block">还听舅舅说过一个笑话,他年轻在上海学理发,听说两个人打赌吃一百根油条,一个人赢了,一个人输了,那神态那表情,吹得海阔天摇。</p> <p class="ql-block">舅舅常常去大队,公社开会,自然会带回来不少新闻,舅舅总是第一时间到我们家告诉妈妈,然后传播到全村。小时候常常去舅舅家,也常常看见舅舅在庄上与别人吹牛,或站在舅舅旁听他说话,有趣得很,传神得很,其乐无穷,这些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难怪有人说,外甥像舅。</p><p class="ql-block">往事不堪回首。倘若舅舅能再活些岁月,外甥回到故乡,听舅舅亲切而幽默的话语,那是多么快乐的事呀,可一切都变成了无尽的遗憾和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