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童年] 辫子风波

吴玉君

美篇号 7716080

美篇名 吴玉君

图片 部分来自网络 致谢作者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女人大都要留辫子的。不论是姑娘，还是媳妇一般都是以梳长长的辫子为荣的。

　　留辫子和留短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髦。留辫子的一般都是传统一些的，梳短发的都是现代一些的，尤其是有工作的。

　　1964年，我8岁，妈妈26岁。在我的世界里，妈妈已经很老了。在奶奶的眼睛里，觉得妈妈还很年轻。“年轻轻的，怎么就把两条大辫子剪了？”奶奶一清早，就愤愤地说了一遍又一遍。老年头的人，对头发看得很重。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舍弃呢？

记得，那年我还没有上学，和奶奶、爷爷都在乡下的姑姑家。三月的天气，大田刚刚开始送粪。农活儿，不是那么忙了。

奶奶，头一天就跟当生产队长的大表哥说，“我要进城，帮助我套一挂大车。”表哥说，“正好队里的大车要往城里拉柴火，你和姥爷一起就坐这个车进城吧。”

一车蒿子草，垛得老高，我们好不容易才爬上车。四挂马的大车，拉一车蒿子草很轻快。一路，除了奶奶的自言自语，再就是耳边马龙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我感觉，奶奶突然要进城，就是找妈妈兴师问罪：好好的过日子， 为什么要剪辫子？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辫子风波即将发生，我不免为妈妈担心。

奶奶从来都是非常强势的，妈妈也从来不和奶奶硬刚。这一次，不知道妈妈怎么过这一关。

　　三十多里的乡路没多远，刚过晌儿，拉柴火的大车就进了城，在一家副食品商店的门前停了下来。奶奶跟车老板说，“就到这儿吧，我们下去了。我得下去买点东西。”

爷爷和奶奶领着我走进了副食品商店。走到了卖糕点的柜台，奶奶就喊，“服务员，服务员——”。

在一边正在答对顾客的一位年轻的服务员笑脸吟吟地走了过来。只见那个服务员，留一头齐刷刷的短发，着一身崭新的工装，显得精神干练，也很漂亮。走到跟前，服务员却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露出一脸的惊异。

奶奶却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姑娘，给我称一斤大块饼干。”我明白，奶奶是不吃大块饼干的，大概是为我和弟弟买的。

显然，奶奶也没有认出眼前的服务员竟是自己的儿媳妇。我忽然发现，服务员是妈妈！“妈妈、妈妈！是妈妈！”

服务员脸一红，“妈，是我，我是景荣啊！”

奶奶睁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服务员，诺诺的说“你是景荣？只说你把辫子剪了，可没有听说安排你到副食品商店上班啊。不是说得好好的去百货大楼吗？”

“妈，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一会儿，下班了，咱们回家让你儿子跟您细说吧。”

　　我的祖母是一个自始至终留长发的“小脚”老太太。

爷爷、奶奶都回来了，况且还是三八妇女节，妈妈第一天恢复工作正式上班，理应庆贺一下的。晚饭是爸爸做的，还是挺丰盛的，二米干饭，四个炒菜，平常日子可没有这个阵仗。

奶奶的脸上始终没有笑容，但是没了先前那一肚子的火气。

爸爸说，“商业局没有把景荣的工作安排到百货大楼。如果到百货大楼就不用把辫子剪了。到副食品商店，整天接触食品，不允许留长发，这个商业局有规定。”

那个年代，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变通，更不能更改，咋规定就得咋来。奶奶厉害归厉害，但是奶奶是一个非常讲理，非常讲原则的人，当即表示理解。

“我们急急忙忙回来，就是把孩子送回来，待一两天我还回到乡下去。你们，该给孩子准备上学了。”奶奶这样说。接着一家人闷头吃饭，谁也没有说别的。

一场看似不可避免的辫子风波，就这样化解于无形。是哪一个环节改变了奶奶的态度，让妈妈轻松躲过一场风波呢？我想了好久好多，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甜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