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乐山捡茶籽(上)

胡茂文

从瑞昌的青山向东面看，前面便是乐山。

一

文革时期的教育方针是: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高丰中学读书，每年秋季开学不久，便是要组织学生来一次较大的勤工俭学活动，首选是去离我们高丰中学分校四五十多华里远的乐山公社，捡油茶籽。

我曾经有过三次上乐山捡过茶籽，记得两次是由高丰公社北山大队上的乐山公社，一次是由铺头大队的何家皂上的乐山公社，记忆最深刻的还是1975年的秋季，那时我们正读初中二年级。

从我们在高丰中学读初一起，直到高一，三年里我们的班主任都是张文生老师，自然去乐山捡茶籽也是由他带队，这次我们都挑了被子大米干菜饭盒脸盆毛巾牙膏牙刷瓷缸书包等日常生活用品，每人平均负重二十多斤。我们的目的地是乐山中学，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学校的厨师郑师傅及厨工陈师傅，已于上午先行上了乐山，为我们的晚餐作准备。

那天大约是在中午一点来钟，我们以班为单位，在张文生老师的率领下，由王畈分校出发，经学校后面的立肇公路向西行走，到陈家湾上面的金仙洞脚下拐弯，向南走乌石河上的木板桥，到达双丰大队，再往西，我们的同学，大都是出生在高丰畈上，走惯了平路，等到了北山大队，便开始要爬坡越岭了，这下大家都开始有些疲惫了，一个个气喘吁吁，这时，张老师叫同学们就地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我们过了北山大队，便进入到乐山公社境内，大家偶尔见到有迎面下来的乐山公社的社员，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去客气地询问：同志，请问这里离乐山中学还有多远?他们都会回答道：快了，再往上走几个弯就到了。然而，我们不知到底拐了几个弯，脚板走得生痛，肩膀磨破了皮，才终于赶在太阳快要落青山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乐山中学。

乐山中学建在里乐山公社约两三里路的一座小山包上，文革时期，农村学校基本都是这种建筑格局，乐山中学当时仅设有初中，虽说和我们高丰中学算是兄弟单位，但人家公社小，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兄弟，大哥来了，他们自然敬之有加，为了配合我们这次的勤工俭学活动，他们将学校的学生，都提前给放假回家了，特地腾出教室寝室给我们住宿，我们分校和乌石街后山地总校，6个班两百多号人，住满了他们十来间寝室及教室。

学校对于这次的勤工俭学非常重视，委派刚分配到高丰中学来工作的周宜副校长带队，主持全面工作。

大家收拾停当各自的铺位，张文生老师便叫大家拿饭盒，到学校东头的厨房去打饭，这时，只见小小的厨房里，郑师傅和陈师傅忙得不亦乐乎，在橱窗口，为排着长队的同学们，往饭盒里打饭。

大家按次序打好了自己的饭，按班级为单位，围坐在一起吃，学校没安排学生的菜，大家吃的菜，都是各人从家里带来煮好的熟菜。

我家的菜是我父亲亲自下厨做的，泥鳅炕得酥黄煮辣椒，他还特意加了菜油，坏事就坏到这个辣椒煮泥鳅上，要是当时吃，完全没问题，可是这还是早上煮的，已算是剩菜，怕是起了反应，加之秋天的辣椒很辣，半夜十二点钟左右，突然，我的肚子很痛，这下坏了，同学们又全睡着了，也不好去惊动其他人，只好自己麻着胆，赶紧趁着朦胧的月色，提着裤子，飞快地跑到二十多米外的学校操场外边，拉起肚子来，说来也怪，人们说：生地怕人，熟地怕鬼，此话一点都不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一人蹲在野外，也毫无惧怕。

二

“同学们，快起来，”张老师在教室门口喊我们。大家揉揉眼，极不情愿下了床，每个人都是脚酸手软腰酸背痛的，特别是我昨晚连拉了几次肚子，身子软软的，更是没一点儿精神。

这大清早，张老师给大家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学校西边的山脚下，水库坝外，往学校厨房端水。

乐山在我们瑞昌来说是个丑地方，过去人家都叫她愁山，土地贫瘠，十年九旱，是解放后，才给这地方取了个光鲜的名字，前几年因为这个名，害惨了从上海下放来的知识青年，一群乳臭未干的书生，放着平坦富庶的高丰不去，偏偏选了乐山，瓜山，峨眉山去锻炼，后来真去了，都傻了眼，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拿着脸盆，下了几百个台阶，走了里半吧路，来到水库脚下，一条小沟几乎断流，一点山泉水，如同蛤蟆尿那么小，下面有个饭桌大的水坑，同学们都在里面端水，上百号人，没多大一会儿，水坑见了底，一些同学还在后头等候着。

大家把乐山中学厨房的大水泥池灌满了。预计可以管得一两天了。

(待续)

乐山的油茶籽喜获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