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与梅

半月庵(秋思物语)

<p class="ql-block">  去南京拍梅不是件容易的事。计划来计划去,想了好几年。今年我说不能再等了。</p><p class="ql-block"> 很多地方都有梅,南京梅好,是我个人的想法。“南京回来不看梅”也是我个人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确定了行动,就操心梅情。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天天在流媒体上查看关于南京梅的动态。</p><p class="ql-block">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近夜深。在机场提了车匆匆驶向市区。白天的问题又浮上来。据说,南京梅盛期间,景区交通管制十分严格,车辆根本进不去。原来的计划怕是行不通的。还是趁夜深时先入景区吧。</p><p class="ql-block"> 南京会议中心位于梅山腹地。建筑别致,环境清幽。曲榭回廊处处梅影簇簇,又星星点点,分外幽香。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小建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南京。他说,这个时候跑南京干啥?我说,拍梅花。他说,你真是吃饱撑的。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会议中心与梅山只一栏之隔。顶着点点寒星,拎着三十来斤的劳什子急急向大门走去。双手冻得生疼。说是早上六点半之前不收门票。几千块钱的机票都掏了,一百多的门票不舍得。人也是个怪物。</p><p class="ql-block"> 我说南京的梅好,不是无根之誉。首先这里的梅花范围广,面积大。漫山遍野,团团簇簇。入梅林易,解梅事难。第二品种多,多得一树也叫不上名字,只能以颜色论分辨。白的,红的,粉的,绿的,青的,还有鸳鸯色的,姹紫嫣红,如泼似染。第三年份老。从数百年的梅王,到数十年的新品,星罗棋布。且虬蚺交错,凌寒劲拔。对赏梅的人来说,花事越繁,越是好事。对我来说,则是老虎吃天,没处下爪。拍梅不似画梅,俯首案前就指点江山,或勾或点,或泼或染,能痛舒胸意。拍梅完全不是一回事。是宏大叙事,是古风遗韵,是凌寒傲雪,都不是主观能摆布了的。我一直想拍“暗调阑珊”,老也学不会。说宏大叙事,也不是一个外乡人倾刻间能掌握的。于是,高调特写就是我此行的想法之一。一个当地的老者看我拍得投入,指导说:“今天阴天,没有光,拍出来不好看。”我知道,他已将梅花琢磨到精益求精了。</p><p class="ql-block"> 下午,原想住在雨花台附近,宾馆满了房。只好移到状元楼落脚。不过,倒还好了。楼下就是南京名片夫子庙。还有一家经典的淮扬茶楼。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笼包子,一笼饺子,一些茶点和一个吸管,并嘱咐说:“小心烫嘴。”用吸管吸包子,还是头一回。如何去描述淮扬食品呢?不辣,不酸,不甜,不咸,就是好吃。一个小姑娘正在抚琴,她说:“您可以点曲来听”。我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和一首《渔舟唱晚》。她说:“您是懂古典曲子的”。</p><p class="ql-block"> 灯火阑珊里,簇拥在夫子庙街上。人山人海,人水人龙。想看看秦淮河上的浆声灯影,怎么都挤不到跟前。春节刚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吃饱撑的!我“嘿嘿”自笑起来。丝丝缕缕的雨丝飘在脸上,也不觉得冷了。</p><p class="ql-block"> 清晨五点多,来到雨花台门岗。看门的叔叔还睡意朦胧,他说:“这么早!能看的见啥?”他不知道“没人”对摄影耗子来说是怎样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梅岗是这次形程的重点内容之一。虽然地方不大,亭台楼榭,曲径画廊,该有的传统元素都不少。尽管仍是阴天,我并不觉得不好。我常跟别人说,摄影不能靠预设去实现。你预设好的东西,它没有预期出现,你就无所适从。即使有,那也是拍的天气预报。好看是好看,可是不耐看,因为可能没有思想。“实事拍是”是摄影爱好者向自由摄影人转变的未必不是必由之路。</p><p class="ql-block"> 下午五点多,来到候机厅里,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在机场淘了两本书后,坐在凳子上徐徐翻看。抬头看见一个老者坐在前方,正静静的凝视着远处的飞机。怅然若吾,像极了我此时的心境。每次外出,疲惫之余,换来一身的落寞。我解释不清是因了什么。我看过一个摄影人关于自己静夜里在山巅守候时忽然放声大哭的叙写。我说他是自作自受。回到我这里,我一样也说不清楚。可能人就是需要一个过程吧。你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是为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试看何时有,元来总是空。丹砂只在酒杯中。看取乃公双颊,照人红。</p><p class="ql-block"> ​花外庄周蝶,松间御寇风。古人漫尔说西东。何似自家识取,卖油翁。”</p><p class="ql-block"> 这首朱敦儒的《风蝶令》可能就是我此时的心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