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已渐行渐远的记忆

嗒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谨以此，留给我不该也不能消失和缺席的记忆。

———题记

　　您走了，已经快十个年头了，带走了您连同已知未知的愿望与牵挂。我自以为是的有关于您记忆，在日益喧嚣的尘世愈发的懒惰与沉寂。惊扰是一份情感，宁静的没有打搅的存储也未尝不是一份记忆与怀念。爱有时候让人觉得是人生挥之不去的承负，一旦没有这种承负，人生有时候更显得苍白与虚脱。

2012年，您微弱声音表达出来的愿望——希望看到您孙女、外孙女大学毕业就业，到了2016年就要揭晓答案，您却等不下去了。我知道您太累了，累得您只得舍弃。您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去一了结另外一份牵挂，一个人在哪里整整等了您26年。在那里，听说只有安详、健康、快乐、富足；在那里，听说没有眼泪，没有残缺，没有分离，没有忧伤。

　　在这里，在每一条乡间小道和崎岖山路，铺满了你们好多焦虑的眼神，行走着你们好多无尽的牵挂。

那一条由乡间走向外边世界布满荆棘的小路，在我瘦弱的身躯上，又凝聚了多少左邻右舍多少不解的投向你们的疑惑的目光。48年前，怯生生的我走进了学堂。少不知事的我，在困窘的求学面前，我不知说过多少那时我只想一吐为快让你们无能为力却又心酸的话语。

一放学回家了，饭没有做好，我会跺脚……

新学期开学了，学费没凑好，我会埋怨 ……

老实本分的你们只知道勤劳，却不知道怎么去改变现状。

　　12岁到乡上上中学，每个雨天，50多岁的你们，都会戴着斗笠，在河边渡口等我。你们的双手，总是牵我，走过三年那些被水漫过的河堤。还有的时候，我还躺在你们已经不是十分强壮的背上，同样是度过那些被雨天水漫的河堤和走过那些崎岖蜿蜒的泥泞小路。

……

那些日子，我们穷了生活，却没有穷掉亲情。

　　慢慢地，最小的我大了，离你们的距离远了。36年前，生活给我们兄妹留下痛的同时，同样把生命的痛与孤独留给了您，那一年是1989年。

我们越来越大，您越来越老，与您相聚越来越少。那个时候，我们总幻想着，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兄妹四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您，陪您打麻将，陪您听川戏……

记得每年过完春节返城，您总会送我到田间小路，看着我远去。78岁开始，我每次回来时，您总会站在回家必经的田间小路口接我；可是我走的时候，您总会躺在床上，不肯送我。我坐在车上听姐姐说，您在流泪。我知道您不送我，是不愿意也不希望看到的是——您儿子，我的远离您的背影……

　 2012年开始，您生病了，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再也无法迎送您来往的儿女，再也无法打麻将。

2015年的春节，是您最后一次与儿女过春节。4月2日，您去那里与您人生最重要的亲人相聚。

现实挤压着我的记忆。那一份专属你们的牵挂再也不会被乡村逼近春节的炮竹唤醒。我知道，我们兄妹4人都留着你们的记忆，都小心安静地存放在心里，你们放心好吗？想给你们读一首清末诗人蒋士铨的诗——《岁末到家》，可是你们再也无法听到：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不知你们能听到否？——

此岸？彼岸？彼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