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玫瑰门》，感受人性的复杂性

杨博宁

读铁凝的《玫瑰门》，通过主人公司猗纹这一角色，我深刻地感受到人性的复杂多面性。司猗纹这一形象，是铁凝笔下着力塑造的一个人物，她的人生轨迹和性格变化，如同一面多棱镜，折射出人性的复杂与矛盾。

司猗纹原本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但在无情的社会现实面前，她一次次被推向边缘，受到屈辱和压迫。在庄家，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地位，反而受到丈夫的凌辱和背叛。这种生存环境，使得她原本善良、宽容、理解、能干的性格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屈辱和痛苦。在这种压迫下，司猗纹的人性开始畸变，她开始疯狂地报复丈夫、孩子和老太爷，展现出人性中恶的一面。

从书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复杂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她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为了个人的利益不惜逢迎、欺骗、践踏他人的生活、安全和尊严。这种性格的转变，体现了人性在特定环境下的复杂性和易变性。

二是爱与恨的复杂交织。司猗纹在爱与恨之间徘徊，她的情感世界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一方面，她对儿子庄坦有着深沉的母爱，尽管这种爱在她扭曲的性格中显得复杂而矛盾；另一方面，她对丈夫庄绍俭充满了怨恨和嫉妒，这种怨恨和嫉妒源于她对婚姻的不满和对丈夫的背叛。此外，她对儿媳妇竹西和外孙女苏眉也表现出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嫉妒和干涉，也有某种程度的关心和依赖。这种爱与恨的交织，体现了人性中情感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三是对权力的渴望与追求。司猗纹对权力有着强烈的渴望和追求。她渴望跻身主流意识形态群体，获得他人的认可和尊重。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不惜采用各种手段，包括逢迎、欺骗、陷害等。她主动交出自家的红木家具，以此赢得街道居委会和造反派对她的信任；她讨好罗大妈，给她送鱼送鸡，以换取在街道居委会读报的权利和样板戏中的角色。这种对权力的渴望和追求，体现了人性中对地位和尊重的强烈需求。

四是自我认知的模糊与矛盾的。她一方面认为自己是一个受害者，被生活所迫而走上了扭曲的道路；另一方面，她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恶行和罪孽，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试图通过虐待他人来发泄内心的痛苦和不满，但又无法摆脱内心的负罪感和自责。这种自我认知的模糊与矛盾，体现了人性中自我认知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五是生存策略上的多样性和狡猾性。她善于根据环境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策略，以应对各种挑战和困境。她改头换面，以新政权提倡的“劳动者”身份在街道干起糊纸盒、锁扣眼儿、砸鞋帮的活儿；她离婚再婚，追求个人的自由和幸福；她自贴标签，混人“红”色这一班车，以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她丢卒保车，在面临困境时果断地放弃一些次要的东西以保全自己。这种生存策略的多样与狡猾，体现了人性中生存智慧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然而，司猗纹的形象并非单一的恶，她身上也有着善的闪光。她在年轻时曾经对革命充满热望，对爱情有着美好的向往。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也曾试图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同时，她对儿子庄坦有着深沉的母爱，尽管这种爱在她扭曲的性格中显得复杂而矛盾。

司猗纹的变化，是社会环境和个人性格相互作用的结果。在社会的压迫和歧视下，她的人性被扭曲，开始展现出恶的一面。但同时，她内心深处仍然保留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这使得她的人性变得复杂而多维。

铁凝通过司猗纹这一形象，揭示了女性在封建伦理道德观念与人性中的卑劣叠加在一起时的异化现象。司猗纹的一生，是对女性生存现状的深刻反思，也是对人性复杂性的生动诠释。她的人生经历，如同一部厚重的历史长卷，记录着女性在追求自我、抗争命运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抉择。

在《玫瑰门》中，铁凝不仅塑造了司猗纹这一复杂的人物形象，还通过她与其他角色的关系，如与媳妇竹西、外孙女苏眉等的互动，进一步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矛盾。这些关系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丰富而深刻的人性世界，让读者在反思和共鸣中感受到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这也是读过此书之后，司猗纹让人久久不忘难以释怀的原因。